捐官,自古有之,有些可以上任,也就是有实职,而绝大部分是没有实职的。
本来是一介白身,不过花几个钱儿,就能被人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老爷”,连带着老婆孩子,甚至整个家族都是无限荣光的事儿!
云叶见两人思考,道:“可以出钱、可以出地、可以出粮。明码标价,一个县几个官可卖、一个郡多少官可卖……”
“若是一个官职买的人多,便可以参考拍卖的方式,层层加价。谁最后出的钱最高,便把那官职卖给谁。”
胡副使点点头,“价高者得,或许便有翻倍的银钱收上来。只是,宁夫人,他们得了这虚名,有没有什么可以看见的好处呢?”
云叶道:“自然。比如朝廷圣旨或者官牒任命;优先当选里正村长、行会社老;县郡重要事项可允许他们出席。”
“还有,县郡的重大事件让他们参与评判;上官巡访可出面陪同……等等,不一而足。”
总之,都是虚的。
不过是个名誉奖励,或者面子上很好看的事儿,让他们出席、露面,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虚荣心罢了。
“只是,既然是为了丰盈国库而设置的,即便他们买了官职,自然不能给他们免土地赋税和徭役。”
“成国几百年来,按照田亩生意收税、官宦减免税赋的做法要改。以后,若想国库一直充盈,便要改变以往的做法。”
“以后不按人头儿,只按照家中资材收税。一亩地多少税、一间铺子多少税、一视同仁,也是平均财富的意思。”
“太子、胡副使,可听说过‘寡贫富、恨不均’这句话吗?”
众人不语,太子略一沉吟,“此话何意?愿闻其详。”
云叶淡淡地道:“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怕大家都穷,怕分配不均、贫富差距过大。’”
这话其实出自《论语》。
原文:“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云叶道:“无论哪朝哪代,社会稳定、百姓平安,实际上也要靠一定的平均。”
“如果贫富差距过于悬殊,社会便有可能分崩离析。‘不患寡而患不均’也符合公平和正义的做派。太子、胡副使,你们认为呢?”
众人都点头,这个自然。
人的眼、人的心,是最爱比较的。
云叶道:“目前,按照成国的律法规定,男丁们所得田产相同,当然就应该缴纳同样的田租。可是,一场旱灾突至,一切都变了。”
“不出半年,地主跟官员、富户占有土地过多;而农民失去手中土地的,土地兼并导致每人田产悬殊,这种按土地实际占有数、缴纳赋税的制度就不再公平。”
胡副使看了一眼太子,大胆地道:“宁夫人所言极是。很快,地主们缴纳得多、牢骚满腹;百姓们无一亩土地,更是怨气冲天。”
云叶道:“等成国大旱过去,百姓们重新回归家园、人口繁衍众多的时候,官府手里可就没有足够的土地分配了。”
太子也点头,“是这么个理儿。眼前可以卖官筹钱、收粮。只是,弟妹,如果过了眼前这一关,后面又该如何呢?”
等这一波大旱过去,成国恢复个三两年,只怕这位太子就变成皇上了 。
所以,更关注以后成国的展。既然今天说到这个,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云叶道:“无论何时,朝廷要想有钱有粮,官府都是要接着收税的。”
“具体实施时,可参照前几年整个朝廷的花费。先制定税收总额,再将这一税收额度分配到各县郡。”
“富裕的县郡、土地人口多的县郡,自然摊派得多些;反之少些。”
“丰收之年,可比往年提高一到两成;灾害欠收之年,少收甚至不收。这才是得民心、稳国势之道。”
“前几个月,朝堂所做的却是失民心之法。”
“你们想想,大灾之年,朝廷不仅不回馈百姓,反而横征暴敛。不怕真的激怒了上上下下,群起攻之啊?!”
宁寒立即打蛇随棍上,瞪了一眼太子,“哼!我们宁府,可是缴纳了上万两银子的粮食呢!”
胡副使看了一眼太子,也嘀咕道:“还有我们十香园……”
太子瞪了两人一眼,道:“按照弟妹的说法,以后你们且得缴税呢!”
胡副使跟宁寒相互看了一眼,都对云叶刚才说的反应了过来。
胡副使也恍然大悟,道:“是哦。十香园跟天泉饭庄此时是不用缴税的。”
“若是照着宁夫人的法子,以后家家户户按照资材多少缴税,咱们岂不是也要开始缴税了?”
哎呀,刚才自己还夸呢,竟忘了现在十香园是自己名下的了。
本是为了避税才过户到自己名下的,这下子不仅白忙活了,还倒贴了不少过户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