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赵历悦低头。他看见地上却多了浅浅的汗渍。
……
第二日,公孙睢疾步走入叶于时房间,反手阖上房门还未看一眼叶于时便道道:“你从何处找来这么一个怪物,妖不是妖,魔不是魔。这么久了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不过按照相貌特征他应当是妖族五十族之一的商陆一族,而那双红眼…他应当是妖魔混血。红眼的魔族太多了,查不出来他所出哪一根系。
照你的说法,他出自太行派血池。那么他应该是当年前妖魔两族进攻九州大陆时被太行派所擒获的或者是擒获之后的妖魔两族在血池中孕育出来的。”
叶于时并未搭话。待公孙睢又唤了他一句。他才微微一笑道:“劳烦师兄了。”
而这时公孙睢才看到叶于时并非是坐在书桌后,而是躺在房间内的躺椅上。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一看叶于时如此回话就知道对方方才一定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公孙睢忍了忍又笑道:“怎么这几日不见你制符?”原本不过是没话找话,这样一说他自己反倒一惊。眼神愈发疑惑起来,是啊这几日叶于时即没有研究他的阵法也没有制作符箓,连每日必看书入定这两样似乎也没有做。这样一想,公孙睢转头看了看窗外。他要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并非他夸张,而是真的很惊讶。他与叶于时并非是叶于时拜入师父门下才相识的。许久之前,大约叶于时不过七八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昆仑的藏书阁之中有数十万书籍,那时他因为看到灵石就迈不动腿而被师父罚到藏书阁打扫卫生。而叶于时便是每天必来,每日卯时来,午时走。数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到后来两人相熟之后,他才知道叶于时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排的满满当当没有半分懈怠。严于律己到了一种极度恐怖的地步。是以如今人人皆道叶于时如此年轻便结婴是天才,但身边的人都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只有天分就可。他是敬佩这位师弟的。术法,符箓,炼器,剑术,阵法……他似乎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只有音律和炼丹两项除外,前者是叶于时认为与他无用,后者是因为他炼丹必定炸炉。
但这两日叶于时竟然什么都没有做。似乎是在发呆?不不不,这太可怕了,一定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心不静不能制符。”叶于时微微皱起眉道。
公孙睢睁大眼来回走了几步道:“谁惹你了?不会啊,谁敢惹你。或者咱们灵石用完了?还是……是不是这几天打的太窝囊了?咱们速战速决?……或者今日早上姚仲卿太碍眼了?”
“我在思考。”叶于时淡淡道。“师兄,出去时请随手带上门。”
公孙睢挑挑眉,径自道:“好罢,你自小便是如此。如今扈骆也不在此处。从你嘴里休想挖出一句话。我便还你一室清净。”想着公孙睢暗自扼腕,难得见叶于时这般模样,他竟然不知缘由。白白失去了一个可以看叶于时笑话的机会。
叶于时笑着看着公孙睢却是不再说什么。公孙睢见再问不出什么,干脆的迈了出去。带上房门。
叶于时闭上眼,静静的躺着。他确实是在思考。不是思考卫彖那一卦。方恪答应过他会保重自己,那么他必将做到。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他明明已经知晓却无力插手的事。一件连当初的昆凌道人计伏成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其余事情他可以做无数安排,一件一件控制在他计划的范围之内。唯独这一件,他能做到的不多。
他知晓地宫之行必定艰险万分,却还是让他去了。只因为哪怕再艰险,方恪一定会去。方恪不会忍受他自己永远受制与人,他也不能忍受。而且他也已经为方恪设下一条后路。
原本他想凭方恪对剑道的领悟力,方恪的道路应当是如同赫连十九一般成为一个纯粹的剑修,只需要修行便可。不需其他,只要他自身强大。谁知他后来却走上了如今这条道路。杂务太多,干扰修行。但既然他乐意,他便也由他。
但森罗剑诀。叶于时微微睁开眼,眼底冰寒一片。
另一边,此时吴七已经一脚迈入第二座宫殿。而紧追他身后而来的冥尸却仿若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给隔开了。
太阿见状,直接转身往里走。方恪提着仅剩一根火苗的琉璃灯跟在其后。
“吴长老,您说叶于时私军一事。我师父会如何处置?”方恪笑着问道神色十分自然。
吴长老淡淡道:“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我想,我师父定会轻轻揭过罢。毕竟他的徒儿我也牵扯的十分深。”方恪淡淡道。
吴长老却是忍不住眉头一挑。此时他才相信,方恪果真是方明远的亲生儿子。吴七道:“此事并非掌门一人所能定论,维法堂姚仲卿才是关键所在。”
方恪清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道:“那我便放心了。”
吴七耷拉着眼皮不语,心底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青年人的傲气使得方恪说出这句话。即便他很欣赏方恪,方恪之前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东西也十分有意思。他插手叶于时这件事确实是可以牵制住掌门。他如今身在地宫是如何得知掌门的安排?不但得知了,而且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一点他很惊讶。也不由暗赞。
但‘放心’之言过早了。姚仲卿是何人,如何能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