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下乡知青,她很想念家乡。”小姑娘又进一步补充
原来她是结婚了的下乡知青啊!怪不得她那么落寞悲伤。可以想象得到她内心的痛苦折磨。
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陆续都走了,可她却走不了,她能不着急上火吗?可按政策规定,在当地结婚了的知青是不可以返城的。
“树荣大姐,你坐一会吧!”美花扶她坐下,接着说道:
“我是这个青年点的知青李春花的姐姐,那位是我爱人,我们是过来给春花办手续的,你认识春花吗?”
“哦,认识,认识的,爱说爱笑的,性格挺开朗的。她现在怎样?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用衣袖擦一把眼泪,看样子心情平静下来一些。
“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树荣姐,你家住的离这里远吗?我们两个没事,一会帮你把东西送过去好吗?”美花不愿意细说春花。
“不用的,一会小孩爸爸收工之后叫他来取吧,他有得是蛮力气!”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我们两个也是下乡知青,他是68年下乡的,我是70年的。”美花亲热地介绍着。因为都是知青,自然就拉近了距离,
“我也是68年的,我是高三的。”她也亲近起来。
“那我确实应该叫你叫姐姐了,我是初三的。”杜江微笑着说着。
“我们那时候一同下乡的共有六届学生,从初一到高三 ,最小的只有15岁,大的都20多了。”她眯起眼睛在回忆着。仿佛又找回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我。
杜江点头,“是的,一下子从城里来了这么多的青年,农村的各个生产大队生产小队都有些措手不及了。那时候没有青年点,都是三三两两地被安排在社员家里住,两三年以后才有青年点的。”
“可不,我和小孩爸爸就是那么认识的,我住在他们家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接下来她向美花和杜江讲了她自己的情况。
她下乡那年21岁,和另一名女知青同被分配在一户村民家里住。这户人家的儿子和她同岁,是生产队里的团支部书记。小伙子初中毕业,在村里算是有文化的人。人很上进,憨厚淳朴,长相也不错。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时间久了,两人便产生了感情,由于年龄都不小了,热恋时间不是很久,两个人便结婚了。婚后夫妻感情很好,他男人对她很好。他们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老大已经7岁了,在上小学。
“当时下乡的时候,并不知晓还可以返城,户口都落到农村了,哪想到啊!”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结婚不久,就开始陆续有知青抽工回城,那心里的滋味真是没法诉说。以后每有知青回城,我都会哭一场,一同来的同学早就都返城了,我却是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我知道,我这辈子是回不去啦,就认命吧!”
“树荣姐,别难过。我觉得啊,人这辈子,怎么活都是活。只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生活都觉得幸福,你看你这几个孩子多可爱啊!姐夫也一定对你很好。对吧?”美花安慰她。
她点点头,用手拍拍美花的肩,“我们这里是山区,交通不方便,队里的效益不好。分值很低,这几年十分工都是只勾上几分钱,年终除了能把口粮领回外,分不到什么工钱。小孩爸爸累死累活地干,家里还是穷的叮当响。不仅仅是我们家,家家如此。我娘家的人生我的气,都不愿意过来看我,我想家了,也回不去。庄稼院的日子,鸡呀,猪啊,都得喂,家里离不开啊!”她继续说着。
“我就把青年点当成了我的娘家,稍有空闲,我便会过来坐坐。他们也把我当亲人,青年点断粮的时候,他们就到我家里来吃。我和这些小知青相处得非常好,包括春花。现在他们这一走,真是要了我的命,我的心空落落的。”她落寞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美花和杜江默默地听着,对她的同情感油然而生。
其实,如果不是遭遇下乡,她本可以是另一种人生。高三了,或许就考上了大学。唉!这就是人生啊!人们只能接受时代的选择,随着命运而颠簸。
李树荣起身告辞,美花和杜江坚持将那包东西帮她送回到她的家里。
他们见到了她的丈夫,是个很憨厚朴实的汉子。在她家里,她指挥她男人给他们摘自己种的黄瓜西红柿。还叫他到瓜地里去给他们摘香瓜。看得出来,家里她说了算。
她家院子很大,靠院门处有一个猪圈,养了两头猪。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溜达,有的刚下完蛋,在那咯咯哒的直叫唤,小日子过得挺热闹的。她的家里看上去确实贫困,不过,收拾得相对整洁。
“很温馨的家庭啊,如果不是有知青返城,她应该是感觉很知足幸福的。”回来的路上美花感慨着。
“现在城乡差别还是很大的,虽然城里人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但还是比乡下强啊!在城里工作,每个月都可以有几十元的工资收入的。可乡下不允许搞副业,全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往往是一年到头下来,就挣个口粮,挣不来现钱啊!故而,她才会有失落感。如果乡下比城里富裕,相信她会很安心地在这里生活的。”杜江分析了问题的实质。
第二天大清早,美花和杜江便离开了这里。春花的衣物被褥等物品他们留给了那个老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