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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蛮横无理

终于,叶冰不负众望地开口了,只听她慢吞吞地说道:“阮师侄,这只火鸟我是不会送人的,你若想要的话,自去向你师祖开口吧。”

阮心竹唤一声叶师叔,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此时听得叶冰理所当然地叫一句阮师侄,心里十分恼火,又听她咬死不肯将球球送她,这火烧得就更旺了。

“你——”阮心竹瞪了她一会儿,怒声道,“你别后悔!”扭头就走。

看到她被叶冰气走,阿秀清棋脸上都露出解恨的表情,却听叶冰又慢吞吞说道:“你们两个——哦,不是,你们也省省心吧,别想利用我对付她,好给你们出气。上阳宫的事务一向不瞒你们,我也老实说,她在这住不了多久,看在师父的份上,你们也别找她麻烦了。一个已经被师父放弃的人,有必要吗?”

“师祖!”阮心竹哭着跑进上阳宫大殿。

极阳道君原本笑意盈盈,却在看到阮心竹进来,收了神色,语气淡淡:“这是怎么了?”

阮心竹眼泪汪汪,说道:“师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叶师叔的火鸟很好玩,所以才想向她要,不是要惹她生气。”

极阳道君慢慢蹙起眉头:“然后呢?”

阮心竹低着头,掩饰住眼角的恨意:“叶师叔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说完好半天都没反应,阮心竹再抬起头,却见极阳道君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来:“心竹。”

“嗯?”她有些搞不明白师祖的态度。

极阳道君望着她,神情淡漠:“叶冰对待身边的东西,一向很珍视,你要的虽是火鸟,她却视为伙伴,所以她才不肯给你,师祖我也不会同意你这要求。”心里却有些怒意,那只火鸟的本质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上官一族的希望,凤凰涅槃传承的希望。即使叶冰不是球球生母,就他们上官一族来说,也不可能把球球送人。

阮心竹一怔,没料到师祖是这样的反应。

极阳道君接着说道:“你若无事,就回去好好修炼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几十年时间。若是不能结丹,以后就难了。”

突然提到结丹这个问题,阮心竹怔了一怔:“师祖……”

“难道你不想结丹吗?”极阳道君望着她,眼神锐利,“心里装着那么多东西,怎么结丹?叶冰年岁比你小很多,她如今已是筑基后期,很快就会筑基圆满,冲击结丹。你呢?你自小由我亲自教导,二十一岁就筑基成功,应是天之骄子才对,为什么如今一百七十多了,却还只是筑基中期?这六十年,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毫无寸进?!”

极阳道君神色严厉起来,阮心竹心口一抖,结结巴巴道:“师祖……那,那云山灵脉太差劲了,我在那修炼,根本就没效果……”

“是吗?”极阳道君仍然这样望着她,“那我这些年给你送去的丹药呢?虽然没有叫你回来,可你的份例,师祖可从来没有克扣你的,便是硬吃丹药,六十年的时间,也够你到中期顶峰了吧?”

阮心竹低下头,没说话。

极阳道君又放柔了神色。轻声道:“好了,你别想无关的事,好好去修炼吧。此次师门召集弟子回山,是有重要的事情,你若能做好,对你只有好处。”

“……”阮心竹沉默许久,终于老实应下,“知道了,师祖。”

冲出上阳宫,阮心竹脸色通红,看到守门弟子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她,眼中暗有敌意,便怒道:“看什么看?!”

被她喝斥,守门弟子收回目光,没有回骂,脸上却浮起不屑。

“你——”正要发脾气,想到这里是上阳宫门口,阮心竹咬牙忍了下来,一挥手抛出飞行法器,飞上半空。

看到她离去,那守门弟子。才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咕哝:“真把自己当回事……”

阮心竹飞到一处无人的山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自己的目的地。她落了下来,走向隐藏得很好的洞府。

“师兄,师兄!你在吗?我是心竹!”她喊了两声,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音,又继续叫道,“师兄!你出来见见我,我是心竹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洞府的门才打开了,她大喜过望,正要冲上去,却是一怔,沉下脸色:“你是谁?!”

开了洞府出来的正是叶季祯。他看到阮心竹,也是一愣:“你又是谁?”

阮心竹沉着脸色,往里头看去:“我师兄呢?”

叶季祯摸了摸头,奇怪道:“你新来的吗?走错地方了吧?”

“这里就是我师兄的洞府!”阮心竹瞪着他,“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师兄的洞府里?”

“你又不是我姑姑,这里哪有你的什么师兄。”叶季祯虽是好脾气,但别人语气这么冲,他也就不客气了,“你快走吧,我师父虽然和气,但是有人这么不懂礼貌,他也会生气的。”

“师父?”阮心竹探头看了看,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是我师兄的徒弟吧?你告诉他。我是心竹,他就知道了。”

看到叶季祯没动,阮心竹又叫道:“你快去啊!”

她指使起人来,着实不客气,叶季祯是个老实人,没发火,只是皱着眉头道:“你师兄是谁?我没在洞府。”

“你撒谎——天阳谁不知道师兄在闭关。”阮心竹正要发火。

突然就听洞府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季祯,让她进来。”

阮心竹大喜:“师兄!”说着便冲进洞府。

“哎——”叶季祯看她这模样,有些迷惑加头大,师父怎么在洞府里?还有这到底是谁啊?师祖在师父之后不是只收了姑姑一个徒弟吗?哪里又蹦出来一个人喊师父师兄的?

不过,既然师父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关了洞府,慢吞吞走回厅堂里,想了想,没回自己的修炼室,而是坐到正蜷成一团修炼的小火旁边,假装看护着小火的样子。

其实,小火已经是三阶火鸟了,修为始终比他还高,根本不用他看护。这段时间小火又在埋头修炼,师父说,好像又要晋阶了,所以他才没把小火送回去,心思却转到师父身上,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一直在这洞府竟然不知道。

“师兄!”看到凤辰,阮心竹激动不已,几步冲到他面前,眼含热泪,“师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凤辰盘腿而坐,阮心竹进来时,睁开眼,淡淡扫了她一眼:“心竹,不管是按修为还是辈分,你都该唤我一声师叔,而不是师兄。”

阮心竹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和师祖都待我这么冷淡?都六十年了,你们还不能原谅我吗?”

“这是两码事。”凤辰语气仍是冷淡的,几乎不包含任何情绪,“以前我们年纪小,才由着你胡乱称呼,今时不同往日,你我都已经不是小孩了,该怎么做心里应该明白才是。”

“可师兄在我心里始终都是师兄!”阮心竹脱口而出,“要不是我爹是师祖的徒弟,师祖不好收我为徒,我们就是师兄妹!”

“但事实如此。”凤辰道,“六十年了,你还没明白这个道理,莫怪师父待你冷淡。”

他语气虽平和,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阮心竹又是怔了怔,忽然低头痛哭出声。

哭了一会儿,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师祖都这样待我?不就是打伤了一个弟子吗?门派私斗的又不是只有我们,那个人又没什么事。你和师祖……让我一个人留在云山分院,那里那么偏僻,其他人都不理我,我……我在那里过得好苦……”

如果这番话是在极阳道君面前哭诉,也许她会得到一句安慰,可偏偏听她说这番话的人是凤辰,只见他木无表情,仿佛在他面前哭的是个木头人,他自己也是个木头人。

阮心竹哭了一半哭不下去,只好擦了眼泪,红着眼睛看着他,软声哀求:“师兄。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让师祖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不会再惹事了,以后都听你们的话,好不好?”

凤辰没说话,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阮心竹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师兄,师兄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总是一个人,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才肯回来,咱们总在一起……”

说到往事,凤辰的目光才动了动,阮心竹还以为他会软下心肠,但却仍然听他声音冷淡:“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若是当初的心竹,师父又怎会让你独自去分院,六十年没让你回来?”

阮心竹呆了呆,急急说道:“师兄,难道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我们……我们一起长大,差不多一百年时间,难道你一点情分也没有了?”

凤辰注视着她,静静地说:“我早与你说过,我的眼中只有大道,其他所有的事情,我都觉得不重要。你要的东西,我没有,你又何必强求?”

“师兄!”阮心竹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他木然的表情,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我……我不求你回应我,我只求你能像以前一样,会亲切地叫我,提点我修炼,没事会与我聊天……这样也很过分吗?”

说着这番话的阮心竹是哀切的,没有嚣张跋扈,只有欲求不得的痛不欲生。

凤辰忽然一痛,觉得自己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但他很快便镇定了心神,声音平静:“心竹,你始终都不认为自己错了吗?”

阮心竹低着头,负气地摇头:“不就是伤了一个弟子?我们修仙之人,打伤一两个人算什么?你和师祖还不是杀了很多人?我还没有……”

“不是因为你伤了人。”凤辰打断了她的话,“可以得到的,努力去争取,得不到的,就该痛快舍弃。你因为自己得不到,就迁怒于别人,甚至对同门下手,你还不觉得你的心境已经扭曲了吗?师父太纵容你了,纵容得你什么都要得到,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都能让你得到的?你若没有师父,你能得到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话意却严厉,望着阮心竹,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心竹,我不是师父,不会教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我知道,我与你本是两路人,即使一起长大,也终是走不到一块去,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阮心竹默默地走出凤辰的洞府。再默默地飞回上阳宫,一句话也没说。

说到此处,已是说尽,再说什么,都无意义。

她一走出洞府,叶季祯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修炼室:“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凤辰眼睛上了眼睛,沉淀了片刻却反问:“听够了?”

叶季祯抓头,嘿嘿笑道:“我可没偷听,只不过凑巧看着小火……”

“我也没说你偷听。”凤辰睁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你心虚什么?”

“我……”叶季祯没话说,只好凑上前,“师父,这是谁啊?为什么她喊你师兄?师祖在你之后不是只收了姑姑一个弟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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