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爸妈的房间在东苏村酒厂的背后，冬暖夏凉。曹爱霞在老式的台灯下给苏凉织毛衣，手指翻飞，片刻不停。一家人坐在一起守着一台目测只有12寸的黑白电视剧，那种温馨和乐让苏凉的眼角发酸。

曹爱霞拿棒针打她的头：“坐后面一点，眼睛要不要了？”

苏凉习惯性地去扶眼镜，一如既往地扶了个空。这才想起，她现在还没近视眼。抬眼看窗外，寂寥的繁星也不是模糊成宝石花的样子，一颗颗明晰闪亮，简直就是明目万里。苏凉得意了，她还以为她要和眼镜过一辈子了呢，没想到小时候自己的眼睛这么好。

曹爱霞瞧了她一眼，朝丈夫说：“你看你女儿是不是捡到狗屎了？瞧她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

“你女儿说她是天才！”苏沧回头笑。

“噗嗤！”曹爱霞喷了，“这德行像你，像了个十成十！”

苏沧莞尔，没有反驳：“晚上别织了，伤眼睛。”

曹爱霞说话间手里的动作也是不停：“没事儿，过两天过年凉凉就有新毛衣穿了！”

“我们可以去买一件！”

曹爱霞白了一眼丈夫：“干嘛浪费那个钱。再说买的哪有我织的好！”

转过头招呼苏凉：“凉凉，过来试试。”

新毛衣穿在身上，是苏凉熟悉的紫色，以前她也有这么一件一模一样的。穿在瘦弱的身板上稍微有点大，前面用花色织了海豚，后面是俏皮的长颈鹿。只剩下左边袖子没织好了，右边的袖口还别着棒针。

曹爱霞边看边点头：“袖子还是短了，大小倒是差不多了。凉凉，好看吗？”

“好看！”苏凉回答的脆生生的。

曹爱霞眉开眼笑，用手肘捅捅苏沧：“好看不？”

“我觉得有点大。”

“就是要大一点的，过了年凉凉就7岁了，要长高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看着面前的场景，苏凉的鼻子猛地一酸，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父亲离世之后，她继续读她的研究生，很少回家。不是不想念，只是害怕到无法面对。苏沧长时间驻守在外地，以前也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也就是因此才感染了乙肝病毒，发现了还是继续出差，直到抵抗力弱化到感染了一种无法完全治愈的皮肤病。

再后来，回来是回来了，病情却恶化到不得不住院的地步。苏凉一直觉得爸爸只是去了遥远的地方，跟以前的很多年一样，总有一天会回来。病床上的苏沧瘦的不成形，苍白的笑着：“凉凉，等爸爸好了就再也不出远门了，给村里的棒冰厂看厂子去。”

那一幕记得特别清楚，苏凉眨眨眼，看见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苏沧低着头温柔的模样，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不到八点就被赶去睡觉，苏凉很想揉脸，才八点呀，怎么睡得着啊，她是不过零点不睡觉的新新人类啊！

看着苏凉仇大苦深的表情，苏沧笑：“快点去睡，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大哦！”

苏凉表情扭曲，这个大人的谎话还真是千百年换汤不换药。刚才吃饭的时候曹爱霞敲她的碗：“把碗里的饭粒吃干净，不然长大脸上会长麻子！”

明明是最假的谎话，苏凉垂头丧气，缩回奶奶的屋子。爷爷已经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苏凉的爷爷苏金魁在苏凉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了，他和章花相差12岁，整整一轮地支。他们在日本侵华战争里结为连理，用章花的原话来说是：“那时候日本鬼子来了，我爹就把我许给你爷爷了。没办法啊，被日本鬼子糟蹋过了就嫁不出去了。你们生活的这个年代，真的是好啊！”

章花还没有回来，苏凉猜测她应该是去大伯苏海家了。窝到冰冷的被窝里，以前盖的是实心的棉花，足足有十斤，压在身上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而且保暖性还不好，睡进去总觉得四下漏风，苏凉把自己缩成一团，在被窝里摸出手机看文档。

最暗的屏幕亮度刚刚好，苏凉觉得自己的记性又回到了年轻那时候，不说过目不忘，记下一些要点还是绰绰有余。

首先快速翻看了一些重生文，着重看主角是怎么赚到第一桶金的。总结下来，基本是卖游戏外挂、收集古董或者卖高考题这一类，现代的重生文实在是不多，而且回到这么小时候的就更少了。人家都直接回了高三，马上面临高考，实在是没什么借鉴意义。

虽说因着苏凉自身的原因，对每年的高考语文作文题目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可是作弊貌似是犯法的吧？自带记忆已经够作弊的了，还拿去贩卖，估计她的后半生都要在监狱里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