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把手放在口袋里，思绪已经飞到75B和80E的区别上。好吧，身体发育程度上，她完败。

到家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苏凉忽然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虽说不平胸何以平天下，可是你怎么知道75B不会长成75E呢？不不不，有个D就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曹爱霞看女儿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忽喜忽忧的，表情变换如风云莫测，心里暗自好笑。凉凉最近的变化有点大啊，满脑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想到这里，曹爱霞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她和丈夫已经讨论过了，不过得出女儿变懒了更贪吃了之外，其他地方的小细节完全没有变。知女莫若母，虽然苏凉显而易见的变化数不胜数，可曹爱霞很肯定，这个就是她的女儿，不是别人。

晚上睡觉前，曹爱霞把脚贴在丈夫的身上取暖，她的胃口不稳定，心情也随之起伏。半合着眼，“白天在凉凉面前我没说，你觉不觉得很奇怪，她说的头头是道，这些东西她都是哪里知道的？”

苏沧被冰得一个激灵，“大概是电视上吧。”

曹爱霞喜怒不定：“我在好好问你，你就这样搪塞我？”

“哎哎，我哪有啊？咱凉凉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哥家那两个完全没的比！”对于女儿，苏沧有数不清的骄傲。

“嗤…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打算按凉凉说的办？”

“嗯，凉凉说的很有道理。再说，今年我不准备出门了，等你坐完月子再说。明年大概要去广西。”

曹爱霞的精神提了起来：“什么？广西？去那破地方做什么？”

“我哥要做茶叶，需要有人熏香，我看着他能放心一点。”

曹爱霞的声音低落：“所以你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嗯，我想让你们过更好一点的生活。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过年和农忙的时候都会回来的。”

听见丈夫这么说，曹爱霞没再回话，睁着眼睛数天花板的支柱，数了一轮又一轮。

苏沧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呐，你说咱儿子叫啥名字好呢？”

曹爱霞没搭理他，眨了下眼睛，睫毛拂过苏沧的手心。

“唔，叫苏曹怎么样？刚好把你的姓也放进去。”

曹爱霞忍不住出声：“你娘能答应？”

苏沧默了一默，握住妻子的手放在胸口：“对不住。”

曹爱霞没接话，在苏沧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说：“凉凉镇上的幼儿园是不能去上了，元宵过后，送那儿去比较好？村上？”

“这个凉凉倒是有问过我，她自己说想去安溪小学的学前班。”

曹爱霞吃味：“怎么跟你说，没跟我说？”

苏沧的声音在黑暗里笑意满满：“苏凉妈，家里的老醋坛子打翻了吧！”

年初二，五个姑父一起来拜年。每个姑姑都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所以光光爷爷这边，苏凉就有10个表姐5个表哥。最大的表哥和苏沧同岁，他的女儿还比苏凉大上半年。最小的表哥也跟她们同岁，所以苏凉家的辈分乱的很。

清早被曹爱霞喊起来，穿得整整齐齐，睡意朦胧地喝了一碗豆花。曹爱霞就不管苏凉了，她要准备两桌子菜，大年初二这天不止是姑父们，还有别的远房亲戚也一起过来，两大圆桌几乎都坐不下。

三姑姑嫁在了东苏村，所以正月初二这天一共要吃三顿——苏海家一顿，苏沧家一顿，苏梅家一顿。苏凉家被夹在中间，基本就是走个过场。酿了米酒，喝酒，交流一年中发生的事，随便谈谈国家大事，新年其实很乏味无聊。

这是对苏凉来说的，对其他孩子来说完全不是这样。大抵小时候也是，只要苏凉叫一声表哥，那些比她年长的哥哥们就会给她买一大捧的摔摔炮。好吧，苏凉已经装满一袋子从东苏村的经销店里出来了。大表哥蓝正成笑眯眯地问：“凉凉，够了没有啊？不够咱们再去买！”

“够了够了，谢谢表哥！”苏凉小鸡啄小米般的点头。

小表哥程威扑过来，叫嚣：“大表哥，我也要！”

“小威也要啊，好，叫你爸给你买！”

程威：“啊？为什么啊？大表哥你不公平！”

苏凉的五个表哥都很帅气，坐在一起，除了小表哥挂着鼻涕不伦不类之外，其余均是赏心悦目。一个一个扫过去，年轻了二十岁的脸在苏凉面前微笑，晃花了眼。

看到第四个表哥，苏凉的目光下沉。她记得，她四姑姑的儿子，陆光启，于苏沧的后面一年去世，也是一样的病症。次年四姑父从地下一层摔倒地下三层，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