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不利的阴云笼罩在苏沧身上，家里一下子有些愁云惨雾。章花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再现在怎么办？这么多玉米种起来！卖又卖不掉，吃也吃不完！”

“娘，这事不用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在街上蹉跎了一天，苏沧觉得腿肚子疼。

“心里有数会这样吗？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改种水稻！没准还能降低点损失！”章花急的直打转。

曹爱霞在一边看着，插不进话，肚子沉甸甸的难受。

“娘，只是熟了第一批，后来吃过的人都会回来买，这不就能打开销路了！”苏沧心里烦躁不已。

“哼，真当我是三岁娃娃，这么大个饼画给我能吃吗？”章花站定，冷笑，“你还没说你卖的多少一斤，连成本能不能收回来都是两说吧！”

章花的话正好说到点子上，苏沧想反驳却站不住脚，张开口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了吧？你今天卖的钱，能买一袋米么？苏沧啊苏沧，你怎么这么糊涂！”章花痛心疾首。

苏凉在曹爱霞身后，走过去拉拉父亲的衣角：“爸爸，我们可以拿到城里卖！城里人多，而且生活也过的比镇上好，有足够的购买能力！”

苏沧还没反应过来，章花已经怒不可遏地一个巴掌呼过来：“大人说话，你这妮子插什么嘴？每次都有那么多理由，少给你爹出馊主意！”

苏凉的脚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往后仰了一下。章花的指甲长，且被农活弄的崎岖不平，苏凉的脸被指甲的末端刮到，居然见了血。一连串的小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在苏凉尖尖的脸上分外清晰。

“啊，婆婆你这是干什么呢？凉凉上次的伤都还没好！你这是想毁凉凉的容吗？凉凉可是女孩！”曹爱霞叫起来。

苏沧赶紧蹲下看，两道血痕从左脸颊划过，伤口不深，可是很长，苏沧心疼地问：“凉凉，疼不疼？”

回头埋怨地看了一眼母亲：“娘，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好！干嘛要对凉凉动手！”

章花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指节带了些微血迹，她的脸色也不好。被儿子儿媳这样质疑，更加说不出什么歉疚的话来：“怎么了？反了天了是不是？我不能教训自个孙女吗？是她太多嘴，一个好好的女娃，这么多嘴像什么样子？再说反正也长的不好看，比媛媛和妃妃差远了！”

“章花，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是你一个做奶奶的应该说的吗？”曹爱霞快步走到章花面前。

她比章花还高，章花忍不住退了一步：“曹爱霞，你喊我什么？到底是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女儿，一点家教也没有！你眼睛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声音够响，把苏金魁从床上闹了起来。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披着大衣，大喝一声：“够了！像什么样子？生怕别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气死才了事吗？”

曹爱霞低了头，拉了苏凉回房间，头也不回。

章花的脸色更加沉：“苏老头，你自己看看你的儿媳妇！这一点规矩也没有，整天就知道…”

“住嘴！”苏金魁的眉目凝霜，“凉凉脸上的伤是你打的？章花啊章花，爱霞肚子这么大你没长眼睛吗？你是帮她洗过一件衣服，还是帮她做过一顿饭？是，阿海是出门了，可是云云还在家啊，你天天往老大家跑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一个儿子？”

章花立刻反驳：“苏沧不是在家吗？用得着我吗？”

后面说什么，苏凉没听见，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她被曹爱霞拉到面前。

曹爱霞目视她的眼睛：“你说，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苏凉歪头：“难道是…我太机智了…”

曹爱霞本来想沉下来的脸也绷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摁了女儿脸上的红印，苏凉嘶的抽了口冷气：“妈妈，疼！”

“你还知道疼啊？你不是很机智吗？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特别是你奶奶说的时候！一点也不长记性！”曹爱霞坐在床上，刚好跟站着的苏凉齐平。

苏凉叹了口气：“哎，大概说实话是会挨揍的…”

曹爱霞仔细看着女儿的脸，这回的语气重了很多：“你奶奶也真是的！下手怎么能这么狠！还说我女儿长的不好看，我们家凉凉明明这么好看，媛媛哪里比得上！”

“妈妈，你说真的吗？”苏凉的眼睛亮闪闪的。

曹爱霞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假的！”

苏凉：“……”

天气一天暖过一天，玉米大面积成熟。苏沧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掰玉米，之后直接到菜市场上摆摊。经过前几天的尝试，市场稍微打开了一点，偶尔会有回头客来买。可是毕竟只是一个镇子而已，没有那么大的消费群体，一户人家基本五六口人，一人买一个已经是极限。

眼见着要过了最佳的时期，甜玉米过老的话一点也不好吃，苏沧急得满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