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脸上的红印次日已经结痂,没几天就掉落下来。左脸颊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跟周围的肤色不太一样。拿着小镜子来回看了又看,才抬起头问曹爱霞:“妈妈,我这不算毁容吧?”
曹爱霞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她的脚上水肿的厉害,脸上似乎也浮肿起来。这一次似乎比生苏凉的时候胖了很多,她现在站不久,坐在凳子上擀面。“嗯,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苏凉往外张望了一下,问:“为什么爸爸不把玉米拿到城里卖?”
曹爱霞苦笑:“你是不知道,城里和咱们村有好几里路呢,路太远了。你爸就一辆自行车,来回一趟花的时间太长。而且城里的门路,我们也不知道啊。”
日后是机动车的时代,摩托车和汽车,让苏凉感觉不到路其实是有那么远的。她想了想,却已经回忆不起很久以前骑车去市中心的情景。
曹爱霞把面饼擀到很薄,她还说了一句:“再说,还不知道城里好不好卖呢。”
这个顾虑苏沧也有,可是长时间的晴好天气,让玉米开始干瘪。原本饱满的颗粒凹陷下去,撕开一角查看的苏沧终于决定去城里试试运气。
曹爱霞迟疑:“要么干脆做成玉米面?我记得玉米饼子也是很好吃的!”
以前的岁月人们吃不起米饭,主要的粮食是玉米面和番薯,且玉米面还算得上是好的食物。
苏沧摇头:“做成玉米面还是要卖,而且不知道这种品种能磨多少,还不如直接拿去卖!”
曹爱霞此时也有些懊悔:“我说你吧,怎么能因为凉凉的几句话就动了念头呢?还有山上的桂花苗,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苏沧笑,努力振奋起精神:“你又想些有的没的!其实我们的玉米很好啊,你不是还说很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
“这不就行了!难道你也想像外面的人一样,说我动了资本家的坏心肠?”
曹爱霞撇撇嘴:“那些人说的话也能听?”
东苏村正是插秧的时候,人们两两三三集中到一起拔了秧苗,不免就说到苏金魁家小儿子的事。
“你听说了吧?对,就是我们小队现在的会计!那边就是他们的田,他们没种水稻,种了玉米呢!”
“能不听说吗?金魁媳妇不是四处嚷嚷了!说什么她儿子的玉米血本无归,谁家的秧苗有多的,分一点。”
“章大妈可是憋气了,听说她儿媳妇直接甩脸子给她看呢!”
“就是乾西嫁过来的那个?”
“没错!还好我家没这样的儿媳妇,不然气都给气死了!”
曹爱霞能不在乎,章花却不可以。她黑着脸回来,把手里的菜往水池里一丢,溅了曹爱霞一身。
“婆婆!”曹爱霞皱眉。
“干嘛?叫这么响做什么?我还没死呢!”
曹爱霞忍了忍,没说话。
章花却停下脚步,“你在外面跟人说我的不是?说凉凉的脸是我故意划花的?”
“我没有!”曹爱霞大声反驳。
“鸳鸯都告诉我了,你还说没有?曹爱霞啊曹爱霞,这有了第二胎你越发厉害了,还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呢!”
有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怎么不是儿子了?曹霞这胎,我看十成十是个儿子!”
“我们婆媳俩说话,你…”这话说到一半,章花看清人,改了口,“亲家,你怎么来了?”
曹福人没笑,脸上紧绷的很:“亲家母,你这话说的。这有人说我教女无方,我还不得赶紧过来看看!”
章花:“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让亲家公操心我们家事的道理!”
“亲家母,我也就不歪歪绕绕了。爱霞的为人,我这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她这给你们家生儿子呢,我可不希望她有什么闲气受!”
“亲家公,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说清楚!”
曹福人眼神锐利:“亲家母,我今天还就是给我女儿来找场子的!我看谁敢说她没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