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后的第二天,毫无预兆地落了一场雪。连天气预报也没有提到,约莫是后半夜开始下,苏凉醒来雪花还是扑簌簌往下飘。
这种天气,把笔记本架到桌上,看点电视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想必定是极好的。这明显就是想太多!章花早起来了,苏金魁在咳嗽。曹爱霞想着放假也没叫女儿起来,此时正给苏冽喂一点米糊。苏冽五个月了,除了母乳之外,曹爱霞也掺了一些辅食进去。
那年代基本没有喝奶粉的事,要是妈妈没有母乳,通常也是采用羊奶。
苏冽出生时个头就比一般的婴儿大,长到现在,下巴上层层叠叠的肉,已经不能单单用双下巴来形容了。同村里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小孩,苏冽有人家两个那么大。脸上的酒窝越发明显,认人的毛病也与日俱增,还患上一个不抱着哄就不肯入睡的臭毛病。睡着之后放到床上也有感觉,睁开眼睛就开始嚎。
“哎呦喂,我的祖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曹爱霞听见哭声只能放下一切来抱他。
对此,苏凉只有一句:“慈母多败儿!”
曹爱霞瞪她,“你小时候不也这样!又不像小冽这样壮,哭起来都细细弱弱的,那可怜劲…”
苏凉是坚决不会承认的,苏沧泡了一杯当年的新茶,笑:“爱霞,儿子不比女儿,你就让他哭!不惯他这臭毛病!”
幽幽的茶香,曹爱霞还是没松手,“哼,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苏沧哭笑不得,手上摇摇晃晃,差点把茶水给倒了。
苏凉在被窝里挣扎许久,终于打败自己的懒病。到门口被风一吹,又立刻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曹爱霞瞅到人,“凉凉,帮我看下小冽!妈妈给你烧年糕吃!”
“妈……妈,好冷…好冷呀…”苏凉的牙齿打架。
曹爱霞定睛一看:“谁让你穿那么少的!回去加衣服,等会装个热水袋!”
苏凉相当怀念以后的羽绒服,轻薄又保暖。不过眼下只有厚实的毛线衣,以及重重的棉袄。刚穿上去那会,只觉得冰人的厉害,难道以后都要穿着睡觉?
那还不如提早把羽绒折腾出来,羽绒貌似长在鹅、鸭的腹部,保暖性比棉花要好上很多。
眼一闭,又咬牙加了一件毛衣上去,苏凉觉得转身都很困难,不过总算是不冷了。转头看看毛绒绒的大腿,苏凉别提多羡慕了。
苏冽包的像个球,圆乎乎的,外面还有张小毯子,乐呵呵地在流口水。他很喜欢姐姐,一看到苏凉就朝她挥手,说着只有他一个人懂的语言。
吞掉一碗白菜年糕,苏凉觉得手脚都暖了起来,连指尖也带了十足的暖意。不过身上包的太密实,着实有点喘不过气来。
透过窗能看见雪花还在不断地掉下来,阴冷的冬天,老旧的电视上出现了白色的斑点。苏凉来回看看,问:“爸爸呢?”
曹爱霞手上拿了个拨浪鼓,“你大伯家,你大伯和大伯娘又吵起来了,好像还动了手。”
“啊?”
“关键就是在你爸身上,真是的,苏沧还凑的这么勤快!”
在曹爱霞的唠叨里,苏凉算是知道苏海和黄云吵架的原因——症结确实在苏沧身上,也不能这么说,苏海希望弟弟去帮他,黄云却死活不肯。理由说起来也很简单,做茶叶的利润他们已经窥见一星半点,黄云并不想别人横插一脚分一杯羹。
再加上苏媛的事在其中一搅和,黄云就更不乐意了。她把菜刀重重剁在砧板上,“苏海啊苏海,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这事儿!你一定要这么做,菜刀就在这儿!你往我脖子上招呼,一下就行,我就答应!”
“云云,你不要胡搅蛮缠!阿沧是我唯一的兄弟,他从小数学就好,他帮我管下账怎么了?”苏海拍了下桌子。
苏媛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嚎啕大哭。
苏海不仅想让苏沧去帮忙,还想让他管账,这是捏在了脉门上,黄云怎么肯答应。
“你吓唬孩子做什么?就会在家里横,外面媛媛受了委屈你怎么不去讨回公道?”
苏海皱眉,“你怎么又提这些有的没的!那件事是媛媛不对,跟凉凉没有关系!”
黄云冷笑:“你说的倒轻巧!听你这么说,我都要以为苏凉才是你亲生的了!苏海,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件事没门,你想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