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苏凉吃过亏,不过依旧没学乖。
在家里睡了一晚上,整个人都新鲜回来。顶着偌大的太阳在门口抓知了,只是两棵广玉兰,还有那边的桃树杏树,抓抓也不少了。这时候抓知了的人少,以后可都是整麻袋整麻袋的来,让夏天的知了声都在城市里成为绝响。
知了怎么说呢,到夜里全栖在树上,有人去逮它们它们都不知道要跑的。知了肉以后可也是好几十一斤,有个年头甚至过了百。
掐头去尾除翅膀,就余中间那么一点。别看只是这么一点,里面全是紧实的瘦肉。用盐和酒炒了,再放点辣椒,别的什么也不用放,鲜美的一绝。
要知道为什么水鸭比洋鸭好吃,也是因为肉更加紧致细密。
曹爱霞不爱吃这个,潜意识里觉得脏,她看着女儿:“凉凉,真好吃?”
苏凉把碗往母亲面前一推:“可好吃了,妈妈你尝尝!”
曹爱霞摆手:“不,你妈我可不吃!我就想到那些知了的样子,也吃不下了!”
苏凉笑:“猪肉呢,猪圈里,不是比知了更脏吗?还有羊,鸡鸭!”
曹爱霞瞪眼:“那能一样吗?那些都料理干净了!知了也不一样!也就是你要吃,凉凉,你吃的是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这算什么?外地还有把知了困在蛹里,直接拿蛹烧烤的。那个可也是他们有名的小吃,很多人慕名去吃的!”
曹爱霞的脸白了,她想到她亲手料理的那些知了,饭也吃不下了,把碗一放:“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这种事!”
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有哥哥有姐姐,所以小时候一直是宠着长大的。曹爱霞年轻那会,比苏凉嘴还挑。肥肉是一点不碰的,狗肉是不吃的,羊肉也是不吃的,连牛肉都是不吃的。
苏冽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摇着手咧开嘴笑,口水流了一身。
要说别处的另外一个角落,王才手里捏着一张纸,上面是大大的“解聘书”三个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直有点难以置信。暑假都没过去,学校里还是放假的状态,居然就把他解聘了。
解聘这个词用的还是客气的,实际上就是被辞退了。
那时候的辞退后果很严重,会一辈子留在档案上,是永远的污点。以后去找工作,别人都会问,怎么会被辞退?做什么了?老师这个饭碗,这么莫名其妙就算丢了,王才是无论如何也不服气的。
他嘴里喃喃有声:“不,这不可能!我是为了伸张正义!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世人皆浊我独清,这是逼我自沉汨罗江啊!”
苏凉当然没可能知道这些事,董汝衡却是有所耳闻,他跟自己的父亲念叨:“凉凉现在可威风了,有人敢污蔑她作弊,就有人咔擦一下把那人给开了!”
越说越摇头:“如今是要愁死我了,我看开学以后,那人是得一波一波的来。梁匹夫也是的,这么大件事也不帮我遮着点,还一个劲煽风点火,我算是万念俱灰了!”
董爷爷拿扇子扇儿子的耳刮子,轻轻地拂过而已:“什么匹夫,那是你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给我有点正行!”
“爸,您不是在这儿嘛!您可比梁匹夫,哦不,梁老师靠谱多了!”
董爷爷瞪了儿子一眼,董汝衡半路改了口。
他摇晃着扇子:“不就多了一个凉丫头么,路家的小子先例在前,你愁什么!”
曹爱霞接到了苏沧的挂号信,说是差不多七月底的时候回来。心里写他一切都好,水果多的吃不完,他就没见过那么便宜的水果。
夏季正好是荔枝、芒果和菠萝、椰子的季节,在广西横州的苏沧估摸着家里应该收到信了,把芒果切开,用勺子挖着吃。
曹爱霞看着那封信却是闷闷不乐,苏凉问她问什么,曹爱霞答:“你爸肯定报喜不报忧!他要是说有什么不顺的我还信,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能一切都好,你爸这不是摆明蒙我们么!”
事实上苏沧确实没有他在信里写的那么好,他经常要加班。苏海觉着是自家兄弟,必须要全心信任才行,所以把整个南方窨制茶叶的事都交给了苏沧。
苏沧几乎是天天醒夜,特别是雇车送花茶的前一段时间特别忙,好几宿没睡过囫囵觉。过了凌晨才能睡会,五点不到就又起来忙了。在家里养起来的那点肉,这会已经看不见了。
广西那边跟冉城不同,冉城的作息时间是跟随太阳走的,太阳下山就休息,升起就起床。广西却是夜半才睡,早上则睡到中午。苏沧适应了很久,也没能适应这种作息。
这一天,苏凉带着自家小弟坐门口纳凉来着。门口的预制板早早泼了水,这会已经哇凉哇凉的。苏凉家门口来唠嗑的大妈不少,堪称是东苏村大妈的集会点之一。
曹爱霞在里头做饭,忽然听见外面哭了起来,一个凄怆的声音喊:“…丢下我们这孤儿寡母,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