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显眼的变化当然要属被敲掉的半栋房子，那些碎砖碎瓦一部分填了新房子的基，另一部分还堆在原地。似乎每次出门回来之后，自家弟弟家里的变动都很大。

苏海的视线从另外一半的废墟里移到蹲在门坎上看他的猫咪，大腿晃了晃尾巴：“喵？”

凭他的判断，苏海觉得苏沧造房子的钱应该没有攒够。忍不住感慨苏沧的决定太草率，屋基上他去看过了，场面铺的那么大，自家弟弟撑死了最多造个二楼了不得了。

一路扶持过来的兄弟，分家时什么情况苏海心知肚明，后来的事也门清，所以苏沧家有多少家资，他还真是最清楚不过了。

况且这么急哄哄地造房子，老屋被拆掉一半，看着岌岌可危，这让章花和苏金魁怎么办。

苏海叹气，想着到时候用什么理由来说服黄云借钱给自家弟弟造房子，往里面喊：“阿沧，爱霞，凉凉，有人在家不？”

在外面这么久，回来聚在一起吃吃饭是正理。但苏海家晚饭的餐桌上，只有苏沧一个人来了。

苏海诧异：“爱霞呢，还有凉凉，他们怎么不来？”

苏沧解释：“我们家晚饭早，天冷，小冽和凉凉睡的都早，这会都睡了。”

这句话落在黄云耳朵里，顿时听起来不是那么有滋味。她正端着菜上来，苏沧一句话，活活让她听出好几个意思来。

一是晚饭太迟，二是也不看看天气，三是一点也不体贴两个孩子。

离春分还远，阴天天黑的早，夜里下起了雨。苏沧抖落了伞面上的水珠，走了进去。实际里面的人除了苏海，都不太欢迎他。

苏媛立刻撅了个小嘴，章花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也没去看小儿子：“媛媛，吃这个！”

苏海把弟弟按着坐下来，给他倒了饮料：“那爱霞也可以来嘛，你先吃，不然我再去叫一次她。”

“不用，小冽睡觉要人陪着，要不他就不肯睡！”苏沧拿起筷子。

“哼，她明明就是不想来，爸爸你怎么叫都没用！”苏妃开口。

苏海喝了一声：“妃妃！”

“我又没说错！”苏妃梗了脖子，“苏凉她妈今年都没走进我家一步过！”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去，给你妈帮忙去！”苏海沉下了脸。

看见父亲的脸色，苏妃瑟缩了一下，扔掉碗里的筷子，跑下桌子，回了房间，随后响起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

黄云从厨房里出来，问：“怎么了这是？妃妃呢，怎么回房间了？”

苏海脸上阴云密布：“一点也没有家教，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就给我跑了！”

黄云才不怕他，她语气淡淡的：“苏海，你少拿我这两个孩子撒气，这威风，每次都逞在女儿头上。”

说完扭头就走，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章花这时候没开口，只是看了眼桌上的菜，低声问苏媛吃饱了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便领着她也回了房间。开门的那个瞬间，似乎听见了里面女孩子的哭声。

沉寂了一会，苏海组织好语言才开口，说了一句废话：“阿沧，吃，这么一桌菜呢，可别浪费了！”

有了这么一句，苏海的话匣子才打开了。他跟弟弟说他不在自己在广西那边手忙脚乱，还有这年的收成。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他当初想象的太简单，真正实行起来才意识到有各种各样的困难。

“这世上，什么都要钱，没钱根本过不去。开销太大了，中间的差价都没多少利润。”苏海最后总结道。

苏沧不明白自己哥哥提到这个是想说什么，不过他很快知道了。

回到家，曹爱霞在看电视，点了盏台灯，晕染出暖黄色的光。

苏沧放轻脚步：“凉凉和小冽都睡了？”

“嗯。”曹爱霞鼻子里轻轻应了一声。

她伸手去收拾丈夫脱下来的外套，准备挂起来，看见口袋里露出来的牛皮信封边。

“这是什么？”说着伸手去摸。

苏沧回头看了一眼，答：“哦，我哥给我的，算是今年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