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广西的苏沧放下了电话，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他这是典型的没睡醒症状，不止太阳穴，还有后脑勺也发疼。苏沧伸手从背后捶了几下自己的腰，觉得酸的厉害。他自言自语着：“才两天没睡，就这样了，果然是老了啊！”

更南方已然是盛夏，没有梅雨季，暑意从天而降，让苏沧很是不习惯。茉莉花和白兰花是盛放的高峰期，每天晚上他都需要监工，半点容不得懈怠。

“银针50斤，银毫100斤，女儿环200斤……”苏沧对着手里的单据，觉得眼睛酸胀。

在心里过了下近日的生产任务，苏沧拍拍脑袋，发现思维非常迟钝。

明显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可依着排单的日程，他这天夜里也是压根别想睡的。这么一想，苏沧的嘴里发苦。

他对曹爱霞说了谎，为的是不想让妻子担心。想到儿子，想到曹爱霞说的新房子二层已经完工大半，苏沧复又眉眼弯弯地笑。

苏凉接受的跳级考试进行的悄无声息，整体感觉下来，还不如林家德出的测验题难度大。语文多是考察拼音和组词，最后一题作文是《我的理想》。

作文题上苏凉被拖了一下，因为她已经说不清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吃饭睡觉打豆豆？嗯，挺宏伟的。

小学时候的印象模糊不清，反正不是老师就是医生，律师也有可能。

如果是这时候的苏凉，老师医生律师完全没感觉，院长校长和法官还差不多。

果然追求变了么？

初中时候认识清晰了一点，也更现实了一点，理想成了考上冉城最好的高中，再考上大学，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确定是现实了么？

高中时候被高考逼的一点想法也没，只想着快点考大学，上大学就解脱了。

再往后呢，是希望父亲的身体能好起来，被生活逼迫的只有最卑微的希望。

进入社会以后，她深刻明了，理想是理想，跟梦想绝对不能混为一谈。踏踏实实作为国家这台大机器上的一个小齿轮，努力赚钱，在曹爱霞眼里大概还要加上一条——争取早日嫁出去。

回溯完的苏凉在纸上的方格里写下：“海子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的理想是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篇作文文采是有的，但改卷的老妖婆觉得内容很空洞，所以给的分数不高。所幸前面那些题的正确率很高，加上数学题答案说一不二，两厢平衡之下，苏凉勉强通过了跳级考试。

知了开始聒噪，冰箱里塞满了提子味的雪糕，夏天来了。

曹爱霞水晶糕的小摊又在老地方支了起来，罗绮的身体随着天气回暖，逐渐有了起色。曹福人盯着她吃降压和降血糖的药，倒是经常会忘了自己的份。

小摊曹爱霞也取了名字，还是苏凉去求的董爷爷的墨宝。董爷爷的一手行楷写的很不错，光凉水晶糕，除了名字本身外，苏凉表示别的都很好。

“妈妈，为什么要叫光凉水晶糕？”苏凉对着那两个字超级变扭。

曹爱霞把手里刚做出来的水晶糕拌了一碗给儿子，“光凉光凉，很好听啊，小冽，你说好不好听？”

“好听！”苏冽表示，“小冽要自己吃！”

“好，你自己吃，小心慢点，别噎着！”

给苏冽的水晶糕曹爱霞切的特别小块，将近是平常大小的四分之一。

苏凉吞下嘴里的水晶糕，“可以叫凉冽啊，冽凉也不错！干嘛要带上韩夷光，他又不是您儿子！”

她的抱怨曹爱霞听过就算，她正式出摊头一天，有不少人问：“老板娘，光凉，你这个招牌很眼熟啊！”

曹爱霞每每都会特自豪地回答：“嘿，光凉服装和光凉鱼超市，能不眼熟么！”

“对对，我就说哪里听过！老板娘，听你这口气，那两个是你家开的？”

“哪能呢！是我大哥开的，里面有我女儿的名字，你看这个凉字，我女儿就叫凉凉！”

曹爱霞很不介意把同一件事跟不同的人重复上好多遍，安溪镇上很快就传开了，光凉水晶糕跟光凉服装还有光凉鱼超市是一家。没买过他们家衣服，也去超市里逛过，纷纷跑来尝水晶糕。因着这个名字的缘故，水晶糕的生意还要比上一年要好上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