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外地,能商量的人也只有苏海了。看到苏海对苏沧事事上心,曹爱霞心里的芥蒂消了不少。
可丢在家里的苏凉却出了事,曹爱霞完全没有想到。虽然苏凉说的轻描淡写,但了解女儿的曹爱霞直觉苏凉没说实话。在医院走廊过道里不能多问,回去又怕苏沧看出端倪,曹爱霞再急也没有办法。
唯一能做的只有再三拜托韩旭,好不容易苏沧醒了,曹爱霞的心缓了一点,又重新拉紧。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飞快地瘦下去,比做姑娘那会还苗条了一两分。
苏沧的精神头不济,每天只能坚持几个小时,平时皆因为药物的关系昏昏欲睡。这段时间有好起来的迹象,药的用量也减轻了,他脸上没什么肉,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有神。
“不吃了,你别折腾了。”苏沧说话要中间要缓一会,他坐久了会觉得头晕目眩,眼睛睁久了也会如此。
他闭了下眼睛,问:“爱霞,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曹爱霞一惊,掩饰地笑笑:“哪有啊,你别瞎想了…”
“不,肯定有…”苏沧停了一下,“是不是,我好不了了?”
病床上靠着白色枕头半躺着的苏沧直直看过来,曹爱霞瞪他一眼:“胡说!谁跟你说你好不了的!”
“是吗?”苏沧不太相信的样子,看了会曹爱霞,“那是我哥不肯拿钱给我看病?”
这一点曹爱霞底气很足:“就算大伯不给也没事,我来的时候带了好多钱过来…别说看病了,把这家医院买下来也行,你的宝贝女儿说的……”
想到苏凉说这话时的模样,曹爱霞心里狠狠酸了一回,差点连脸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苏沧笑了,眉眼弯弯,没什么生气:“你怎么带这么多钱也敢出门…唔,说起来,这钱你现在放在哪了?不会招贼吧。”
曹爱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在苏沧耳边说:“我放在你房间的枕芯里呢。”
“啊?怎么能放那里了,丢了怎么办…”
“没事,钱丢了就丢了,人好就行。”曹爱霞抬起身,给苏沧掖掖被角。
苏沧却是惴惴不安的,想着那么一笔巨款,爱霞攒了很久的。在曹爱霞再三保证下,答应明天就找个银行把它存起来,苏沧总算放下了身,沉沉睡着了。
不着痕迹转移了重点的曹爱霞关掉床头的灯,拉开陪护床,睡在丈夫身边。
苏沧打起小呼噜,曹爱霞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自己是失职的。黑暗里走廊上有蒙蒙的光,近日来苏沧身上的医疗器械都拆除了,氧气也不吸了。曹爱霞翻了个身,准确捕捉到苏沧笼罩在模糊里的侧脸。
她想,等到可以移动,就回家养着吧。这会她再也不会管苏海和章花的意见了,再不行,就从东苏村搬出去。
在东苏的苏凉赤着脚下了地,伸头听了听隔壁的隔壁客房的动静,确认没什么声响。这两天睡的有点多,回到家里反而睡不太着。从床头的塑料袋里摸出药膏凭感觉抹到背上,医生说这是中药配方,活血生肌的,苏凉决定自己一定要抹的勤快点才行。
不仅比基尼挥着小翅膀远去,而且普通的泳衣怕是都盖不住。电视购物上有一款消疤的产品火了很多年,不知道确实有效果没。
抹开的膏药带着药香,皮肤上感觉到微凉。手里拎了把扇子慢悠悠扇着,梅雨季过后,冉城的天忽然就热了起来。
韩旭没跟苏凉提过吴军案子里的疑点,他是根本忽略掉了这个人。常复想让苏凉出庭作证被韩旭一口拒绝,苏媛没有韩旭护着,她是不得不出庭的。苏凉上呈的只有验伤报告,连口供也没有。她在这个案子里完全做了隐形处理,至少除了安溪镇上找过她那些人除外,没别人知道。
苏凉直觉上觉得有些不对,但吴军的作案动机充足,她下的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论。
归结于拨乱了世界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稻田里的蛙鸣响成一片,身上药干得差不多的苏凉仰面躺着,拉过薄薄的毯子来盖。
偶尔还是会梦见吴军靠在耳边冷冷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想挣扎却发现手脚全被绑着,想呼喊嘴又是封着的。苏凉一身一身地出冷汗,梦里期待着谁从天而降,可那人就是不来。
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
快来,别丢下我一个人,我要撑不下去了…
苏凉无声无息地呢喃,睁开眼发现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