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周日,许多学生还在家中未到学校,偌大的同济校园稍显冷清,我不知道黄仲明的实验室具体在哪个方位,好在魔都从来就不缺少好事的市民,没用多久,我就在一堆人海中找到了公安布下的黄黑交界的警戒带。随即,我跳下了车,向那栋大约十多楼的实验楼奔去。
一名穿着黑色警服的公安守在底楼大门口,拦住了我,“公安正在办案,你不能进去。”
我掏出我的顾问证件,喘着气问道,“实验室在几楼?”
“六楼,”他检查了一下我的证件,狐疑地看着我,“这么说,你就是特调科聘请的那个神棍?”
“不才正是在下,”我翻了翻白眼,“上面什么情况?”
“具体不清楚,有枪声和爆炸声,已经呼叫特警增援了。”
“特调科上去了几个人?”我脑补了全副武装的特警和嚻大战的场面,还是在大学校园这种地方,六扇门的那些老头子会气炸的。
“算上凌科,一共是五个人。”他回答,“喂,你不是打算上去吧?”
我不再理会他,直接冲进了大楼,最好能在特警赶到之前搞定。六楼的窗户并没有嚻破窗而出,这应该是个好消息,说不定凌和她的手下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嚻,或者,至少解决了会飞的那部分。
我不耐烦等电梯,而且现在这种局面,谁都不敢保证电梯里是安全的,我冒不起这个险。六楼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你试试不用一分钟就爬完看看,当我冲出楼梯冲进走廊的时候,肺就好像要炸了一样,心脏狂乱地跃动着,我不得不弯着腰大口地喘了会气。
走廊里的电源已经被切断了,昏暗的走廊里仅存的光源是莹绿色的应急灯和逃生出口的指示牌,我自己的影子在我面前延伸开来,投射到像是恐怖电影场景般的走廊中。
“凌!凌潇!”我叫道,“孙赟,小李,随便谁,有人听到吗?”剧烈的运动让我的喊声显得无力而沙哑,但仍然遍布了整个楼层,带回阵阵回音。
“这里,我们在这边,”这是孙赟的声音,他还活着,我朝着声音传来的的方向走去,然后听到了别的声音。
第一种是呻吟声,有人受伤了,是女性的声音,该死,是凌!
另一种则是叽叽喳喳的猴子叫声,以及物体快速划过空气传来的呼啸声,难不成他们还在战斗?我从空气中闻到了硫磺和硝烟的气味。
我的怒火开始在胸膛中燃烧,董云欣那些畸形的小宠物竟然胆敢伤害我的朋友,我他喵的绝对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
我来到了那间实验室的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我没有带法杖,能够使用的法术有限,然而,我的咒语依然已经蓄势待发。
一只嚻呼啸着朝着我窜了过来,同时扔出一发火球,这只畜生没有长翅膀,但是它的火球依旧犀利,我反射性地念出了早已准备妥当的咒语,火球撞上了隐形的防护罩,一瞬间火花四溅。嚻的猴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它依然借着惯性向我冲来,并亮出了两只布满利爪的前肢。
我冷笑一声,愤怒使得我根本没有把躲闪列入考量。我迅速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擒在右手中,左手则紧握着右手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嚻突来的方向,坚定而迅速地刺了出去。
寒光一闪。
我感觉到匕首刺中了目标,随后不顾嚻利爪在我双肩上反复的抓挠,我大声嘶吼着,双手紧紧攥着匕首,向前猛冲,直到听到木头被击破的声音。那只猴子被我顶在了一排储物柜的上面,匕首透过它枯槁般消瘦的腹部,牢牢地插在了木门之上。嚻尖声惨叫着,疯狂地挥舞着四肢,腥臭的血液溅得我满脸都是,利爪则在我的黑色风衣上撕开了不少裂痕,最后,谢天谢地,它不动了。
我奋力拔出我的宝贝匕首,任由嚻的尸体砸落地面。随后我像受惊的猫一样,弓着背,背靠着墙,打算迎接下一波攻击。
但是直到我的呼吸渐渐平稳后,攻击也都没有出现,终于,我得以扫视整个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大得离谱,左边靠近门口的课桌旁躺着一个穿警服的人,我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死了,半边的脸都被腐蚀得不忍直视,这个人并不是很眼熟,但是肯定是特调科的警员。我小心地拿过他手中的警用手枪,在课桌旁蹲下,探出头向房间内窥探。
实验室的中间摆放着数排课桌,是那种固定在地板上、带有水槽和龙头的实验桌;四周的玻璃木柜这会已经东倒西歪,柜里陈列的瓶瓶罐罐以及药品之类的东西散落一地;而在实验室另一头有几个巨大的储物柜,此刻正大门洞开,估计这些嚻之前便是埋伏在其中。
地上零星分布着被击毙的嚻的尸体,但却不再有活着的嚻的影子。
我的视线在实验室内不停地游走,同时用法力感受着周遭的情况。我抿着嘴唇,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及恐惧,让自己的感官保持敏锐。如果我也成为了躺在地上的尸体,那就于事无补了。
在一张课桌后面,我看到了凌的那双警靴,从她双脚摆放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侧躺着的,从同一张课桌的上面,我看到了孙赟那稍稍露出的头发。我向前推进,靠着墙一步步蹲着移动到他们身边。
凌躺在那里,蜷缩着,头枕在孙赟的小腿上,一头乌黑的秀发散乱地贴在她布满汗水的脸颊上,双眼紧闭。她的警服被腐蚀出了不少破洞,左肩膀稍微靠后的位置有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数块玻璃碎片直直地插在她的伤口上。
孙赟背靠着课桌坐在地板上,他醒着,俊俏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他的警服同样也是千疮百孔,而左手则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一边,右手却依然固执地紧握着手枪。
“孙赟,凌怎么样了?”我冲着他喊道,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眼光神经质地盯着实验室的一个角落。
于是我放大音量又叫了一声,同时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就差狠抽他的耳光了,“孙赟,跟我说话!”
我看到他目光中又重新出现了焦点,他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开始苦笑,“臭乌鸦,我们特马的被算计了?”他恶狠狠地说道。
“放轻松。”我的神经却依然紧绷着,“不要乱动,凌她现在怎么样?”
“我不清楚,应该没有致命伤,她被爆炸掀起的气浪震晕了。”他低头看了凌一眼,“但是她肩膀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可能会失血过多。”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跪倒凌的身旁,摸了摸她的颈部。她的脉搏很快,但是并不微弱,孙赟说的没错,她没有受致命伤,多半只是脑震荡了。不过我还是检查了一下她的肩膀,玻璃结结实实地扎在她的三角肌后缘,并没有伤到大血管,真是万幸。
“那你呢?你怎么样,还有,其他人呢?”我问孙赟。
“我左手的骨头大概折了,别的没什么。老王死了,他是第一个中招的,所有的猴子都第一时间向他扔了什么东西,然后他的脸,就……小李和大兵在更靠里的位置,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他苦着脸回答,“我大概是唯一还能动的人了,那些猴子,鬼精鬼精的,一上来就破坏掉了我们的手机和对讲机,我想下去求援,但是凌的情况,我又走不开。这次这跟头真是栽大了。”
“那些猴子呢?怎么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