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种粗鄙的语言可不像是从小受到严格礼仪教育的江临说的出来的。
“我说,我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这儿来,犯贱。”江临凑近了她一些,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其清晰可辨。
从下午跟贝儿约会开始,他的眼前就不停地蹿出各种和段子矜有关的事物。
满脑子都是她,微笑的她,骄傲的她,流泪的她。
甚至在贝儿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他的身体有了反应,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她。
早晨让虞宋代替他接了电话,是他想端个架子,想让她明白他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招惹的,自然也不是她随时想离开,就能全身而退的。
可是端架子毕竟只是端架子,他还真能永远不见她吗?
不能的。
起初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碰贝儿,直到听以晴说段子矜在楼下从傍晚等到了半夜,他不顾一切地出来找她,早晨还誓要端下去的架子,晚上就被他自己摔了个粉碎。
那时候江临才确信,他真的对她的身子上了瘾。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碰。
邵玉城说他疯了,把辛辛苦苦经营八年之久的公司拿来和唐季迟争勇斗狠,他也觉得他疯了。
他疯了才拒绝贝儿,他疯了才怕她伤心、怕她出事追到这里。
他可不是疯了吗?
江临冷冷一笑,转身要走。
段子矜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来不及捕捉和思考,就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或许是他眼里包裹着的、冷清没有温度的雾,让她突然有点害怕。
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是受伤和失望。
只是这两种情绪不该在江临这么骄傲的人身上出现,不该。
江临没走出一步便教她拽住,他眸光定定,无动于衷地敛眉看向袖口处那几只青葱的玉指,漠然问:“有事?”
段子矜咬了下唇,“你现在回去干什么?”
江临抬了抬眉梢,讥诮之意溢于言表,“去做没做完的事,怎么,段小姐有意来凑个热闹?”
“没做完的事?”
江临轻笑,“你不是说我是个流氓吗?一个流氓……深更半夜还能干什么?”
段子矜的心好似被谁刺了一下,手指间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江临毫不费力地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扯出,淡淡道:“段小姐还是早点回家吧,要是被其他流氓盯上,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段子矜几步绕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明眸间光芒熠熠,“江临,埃克斯集团资金缩水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江临的眼睑轻轻开阖,眸里深藏着仿佛入了冬的冷峭,冰天雪地,皑皑无垠。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吃的是埃克斯集团的饭,这事会跟我没关系吗?”
江临依然没多大反应,“埃克斯集团只是蒸了4%的资金而已,还没有山穷水尽到连副总工程师都要辞退的地步。更何况……”
他顿了顿,玩味的笑容隐现于嘴角,“没有哪个男人会去为难自己的女人,既然唐总点名要追你,他怎么可能置你于死地呢?”
段子矜最讨厌别人拿她和唐季迟的事大做文章,尤其是这话从江临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带着剜心刺骨的轻蔑。
她不甘示弱地冷笑,“是,唐总确实不会置我于死地,想置我于死地的另有其人。”
明知她的言外之意是讽刺他,江临却好像没听懂似的,深邃的黑眸平静如水,不起半分波澜,笑得云淡风轻,“那段小姐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完举步要走。
段子矜急得要命,又拿他没办法,“江临!”
江临头都没回,“段小姐有话快说,Chun宵苦短,我急着回去。”
段子矜气得直抖。
一旦江临不把谁放在眼里的时候,简直就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让人连一点缺口都打不开,只能干着急!
段子矜死死捏着拳头,半晌才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努力放低姿态,冷静道:“我今天来,是来求你的。”
江临扬眉浅笑,温文尔雅,“上次是为了Dylan,这次又是为了谁?”
“我说过了Dylan是我弟弟!”指甲嵌入手心越来越深,她忍不住低吼。
“嗯。”江临移开目光,漠漠瞧着不远处的街灯,“那你猜唐季迟会不会为了4%的资金,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姐姐?”
“你!”段子矜心里有股酸意涌上来,冲入鼻腔,“我都来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临猛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她,寒声问:“我想怎么样?”
许是Chun寒料峭,她瓷白的皮肤在冰冷的空气中更显得青苍憔悴。
江临本来压下去的火气又不知为何被她一句话挑了起来,“我想怎么样?段子矜,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段子矜被他突然拔高的话音吓了一跳,她很想扭头就走,但是想起姑姑在爷爷病床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她生生逼迫自己站在原地听他羞辱。
“你说,要我做什么。”
江临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指关节用了狠劲,甚至能听到她的颌骨相互摩擦出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