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收过什么仆人,即便是“青云楼”中的人,也只会喊我统领,而不是主人。
我才动了下,那刺入骨头中的钢钩移动,让我忍不住一声呻吟。
没有了外人,我不必强撑,那疼痛早已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你能把我把它取下来吗?”
他看了看我的肩头,冰冷的面孔上没有表情,伸手碰了碰左肩的钢勾。不等我说一句话,他居然用力。
“咔!”他的力量很快,快到我只来得及听到钢刃与骨肉摩擦的声音,看到一缕血花飞溅,随后就被剧痛震晕了过去。
伤口好凉,似乎有人拿着冰雪盖在上面。
一下下滑动,一下下地……舔舐。
舔舐?
我勉强睁开眼,他的唇正凑在我的伤口上,舌尖慢慢滑过我的伤口,粉色的舌尖上染着血,将他那冰白色的唇染的嫣红。
他的脸上是渴望,是欢喜,还有一点小心。
几次我都感觉到了他的唇轻轻的一吮,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敢再吸下去,而是格外珍惜地舔一舔。
他知道我失血过多,哪怕再想要吸我的血液,也给强忍了下来。
我看着自己的另一个肩头,无奈地叹息,“你为什么不趁我昏过去的时候把另外一个也拿下来,至少我可以少受点活罪。”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抿了抿唇,“看到血,我没忍住。”
真是个嗜血的家伙,我挣扎着抓向一旁的树枝,随手咬着,“快,把另外一个也取了。”
动作中,肩头的伤口再度滑下血迹,他依依不舍地舔了一口,才伸手握住那一枚铁钩。
“噗。”铁钩离体,那树枝也在我的力量中被咬断,我还是没能忍住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那皮肉撕裂的痛楚,让我眼前一片黑色。
那唇,又贴上了我的伤处,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我知道他需要血,由自己放松滑落,彻底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感觉似乎很久很久,久到我的魂魄都离体又归位了,可当我看到头顶漫天的星斗时,我知道才不过一会。
不知道是不是多日未进食和失血,我越来越冷,春日的山林夜风寒气袭人,没有了武功的我,只有一件单薄的衣衫,转眼就冻醒了。
人倒霉的时候,想昏都不行。
“这么多次都是你救我,可我却还不知道你是谁。”风一吹,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不仅颤抖,整个人还晕沉沉的难受。
“我好冷,能借你取个暖吗?”我看向他,说话时牙齿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打架,咯咯直响。
他走到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抱进了怀里。
***,更冷了。
这个家伙是冰块做的吧?他的身上凉的就不象个活人,一点热气都没有,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又回到了那个冰崖之下呢。
不仅如此,我贴在他胸口的耳朵也敏锐的察觉到,在他身上听不到一个声音——心跳的声音。
联想起他的诡异消失与出现,再想到他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我更寒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冷,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我……去生个火?”
“不行。”我的手指艰难地揪住他的衣衫,“山林中一燃火,雅的人立即就知道我们在哪了。”
他又垂下了脸,“可我暖不了你。”
“不、不用。”我一个哆嗦,“你、你陪我说说话、撑到天明,自然、自然就好了。”
此刻的他,竟然流露出一丝单纯,“你要我说什么?”
“你是人是鬼?”我也顾不得客气不客气了,解释疑虑才重要。
“都不是。”他回答的更简单,却也让我更苦恼了。
“你是天族的人?”才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废话了,因为同样的问题雅问过,他给了否定的答案。
但若不是天族的人,如何知道那么多秘密,甚至、甚至我与沈寒莳的私密,他都那么清楚。
昔日我为了沈寒莳隐瞒下受伤的事,即便是天族的长老至今也是不知道的,可他却能一口道出我的死是因沈寒莳而起,因为沈寒莳对我使用了测心术。
不是鬼,谁能知道这些事?
我的唇好干,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升了起来,身体明明是冷的,可又仿佛在被燃烧,忽冷忽热的。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唇瓣,“还记得我当着寒的面说过什么吗?”他的眼神是恭顺的,可手指又是好奇的,似乎是这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很开心,开心中又满是猎奇,对我的猎奇。
“军营前?”我记得唯有那一次我问他是谁时,他给了我一个似谒非谒的谜语。
他点头,我低声念叨着,“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我一边念,他一边玩着我的唇瓣,唇齿张开间不小心咬到他的手指,他居然露出了笑意。
明明是冷邪萦绕的气质,明明是酷寒的气息,这天真而开心的笑交融其中,当真是怪异无比。
“我的名字。”在我念完之后,他的手指又摸上了我的脸,就像一个孩子终于拿到了心仪已久的玩物般。
我看着他的脸,额间那抹血痕细长如剑痕,冰冷而苍白的面容,嗜血的气息,还有……
他爱我的血,我不会忘记这一点,他看着我肩头伤口的时候,露出的是垂涎的表情。
这天下间,对我的血有如此爱好的,只有一个东西——我的“独活剑”!
“你该不是……?”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不是疼疯了,就是病疯了,我居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
“你应该知道,这几句话是写在哪的。”他的回答,再一次让我觉得我疯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这句话,是写在天族剑坛上的。”我回答着他,“相传昔年天族受命来人间时,受教诲就是这句话,让天族人不要被红尘俗世迷惑,承受苦难,扛鼎人间。‘独活剑’也因此而被天族人命名,只是太多年过去了,太多人都忘记了教诲,忘记了初衷。”
我的眼睛看着他,以一种连自己都没有底气的声音慢慢说道,“你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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