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月容并没有见过,但是张孝辕和光元都非常熟悉,此人是楚郡禁兵统制官、钤辖谭纪德的心腹师爷陈安。谭纪德与陈安早年曾追随镇军大将军王云翰镇守北疆,谭纪德立功后,被派至楚郡任团练使,后升任钤辖。谭纪德与王云翰一直有交往,但碍于朝廷耳目,关系一向不显亲近。今日陈安贸然而来,必有要事,张孝辕和光元急急把他迎进书房叙话。
外男客人进门,月容只得随顾嬤嬤回房绣花,两刻钟后,阿姜进来说,客人已经告辞,看到大公子吩咐小厮准备了牛肉、馒头等物,包成一包奉给客人,客人接过即快马加鞭离去了。
月容发现自送走客人,光元和义父皆一脸沉重,猜测可能有大事发生:“会不会是皇上下旨要大哥入赘乐华郡主呢?”
自汤嬤嬤到来,月容又认了义父,她们有许多话便不再瞒她。去年光元匆匆回京,是刘琨告知,荣城将军府现任夫人、三兄弟的继母薛氏想把光元定给乐华郡主、入赘郡主府。光元不喜郡主,科举之后驰马赶赴北疆,要来父亲信函:“王家长男不得入赘。”吴王虽势大,但是王云翰乃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军大将军,如今仍驻守北疆,手握二十万大军,既不让儿子入赘,吴王也只得放弃,但是两人间终有了块垒。
中秋之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大家热热闹闹的吃月饼、品花酒。月容从汤嬤嬤那得知,客人前来并非为大哥的婚事,为大哥松了一口气。据说,那个乐华郡主,今年只得十六岁,已有丈夫八位,另有近身小厮无数,想想都恶心。尽管大家笑得很大声,月容却感觉到他们心情并不轻松。真正快乐的只有阿姜,她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不去想。月容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什么。另外几个人,什么都知道,却独瞒着她,月容此刻,非常恨自己的萝莉身。
中秋过后,第二天一早,顾嬤嬤和汤嬤嬤为三位少爷裁衣裳,每人一裁都是好几套,月容在一旁观摩以及打下手。顾嬤嬤向汤嬤嬤诉苦:“长得太快了,三天两头便要裁衣服,可恶的是两个小的,穿得也不经心,新衣上身,两天便不是这挂了洞,那破了边的,这里又不比京城家里,有针线房备着。”
汤嬤嬤一笑,道:“我知道你辛苦了,你也别编排大的小的,依我看,三个都是好的,京城里那么多哥儿,我就觉得咱家的谁也比不上!”她说完抬眼,看见月容在一旁偷笑,便转向她,道:“表小姐,我说得对不对?”月容“啊”了一下才知道是问自己,便随口答道:“对啊对啊。”
谁知汤嬤嬤却来了兴趣,盯着她问:“那你说说,他们哪儿好?”月容愣住:有这么问人的么?不过看汤嬤嬤那么热切,也不忍扫她的兴,便敷衍到:“元哥哥懂得很多,脾气好,会照顾人;宇哥哥本领好,手也巧,很聪明;涵哥哥性子好,肯陪人玩。”
汤嬤嬤与顾嬤嬤相视一笑,道:“表小姐真的这样认为?那你说说,给他们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好呢?”
月容这下有点回过神了,暗道一声:妈呀,可别把自己给卖了。假作扭捏道:“嬤嬤,我还是小孩子呢,我哪里知道这个?他们自己娶媳妇,当然得他们觉得好才行啊。” 接下来,不管她们怎么问,月容再不肯多说一句。
当日用过晚膳,张孝辕跟王家三弟兄在书房里谈话:“现今形势,你们已经清楚,天下恐怕会有一阵子不太平。你们几个我不担心,唯有月儿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我担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月儿品貌,你们也都清楚,现今我有一句话问你们,月儿若许配与你们为妻,你们可愿意?”
三兄弟互看一眼,又急急撇开眼光,皆低头不语。
张孝辕暗笑,道:“不说话,那就是不愿意了?也罢,前天陈师爷听说我收了个义女,跟我提到,谭钤辖现下正在给四个儿子寻婚配对象。想来我们张家,跟谭家也算门当户对,等半月后到了江口,我便向你们谭叔叔提亲。”
“小舅舅,我愿意!”光涵着急起来。
张孝辕却不着急:“你一个人愿意没用,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