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也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后园比先前住的王府大一倍不止,没有荷塘,倒是有一个小湖,湖上建了游廊亭台,湖的东南角也栽了荷花,西北角的入口处接的居然是活水,月容很是喜欢。说起来,宅子也不贵,张孝辕只花了不到实价六成的银子,就把这座宅院给盘了下来——最近搬离江口的人家太多,连带房地产业也萧条下来了。
尽管没有声张,乔迁的第二天,谭夫人便带着全家上门来了。谭家父子在前院由义父接待,月容只是去见了个礼,就带着谭夫人母女逛园子。她们刚逛了一刻钟,粗洗嬤嬤就来回报说,布政使熊大人家夫人带着女儿到了,月容赶紧去接了进来,于是,游园人数增加了一倍。过得一会,又有嬤嬤来报,知州家童夫人带着内侄女来贺。月容只得托谭夫人帮忙待客,自己去迎接一拨又一拨来客。
因事前毫无准备,突然到了这么多贺客,茶水点心都不够用。月容无法,只得遣了人到江口最负盛名的得月楼,定了十数款点心,让他们每隔两刻钟便送一批过来,一半送前院,一半送后院。一天下来,好歹应付了过去,没出什么乱子。
谭夫人来得最早,离开的最晚,月容送到大门口,施礼道谢:“今天多亏了有伯母在,否则月容真不知如何应付呢!改天定当登门拜谢。”
谭夫人拉着月容的手依依不舍:“月丫头,今天难为你了,改天我再来,再细细逛一回你家园子。你也不要拘着,有空就上我们家去,云娘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四处走动,在自己家待客是不拘的。”月容笑着应了。
回到谭府,谭夫人半卧在榻上,榻尾一个给她揉着小腿,榻头另一个嬤嬤给她揉着肩。一刻钟后,谭夫人舒舒服服长吁一口气,挥退两位嬤嬤,接过张嬤嬤递给她的蜜糖水,一口喝了下去。张嬤嬤看她很高兴的样子,便道:“夫人这下可安心了。”
谭夫人把杯子递还给她,左手抚着右手的长指甲,道:“只要一天不定下来,我就安不了心,虽说现今他们搬了出来,显见跟王家是不成了。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几家夫人都打的什么主意?”
张嬤嬤一笑,道:“其他几家门第太低,不足为虑。剩下的熊家,据说大公子已经二十有二,三公子也已经十八,年龄相差太大,张家恐不喜。朱家,虽说是童大人的外家,官位也不低,但是只得两个儿子,嫁进去还得招婿,张家大概也是不愿意的。只有我们家,家世、门第均相配,公子、小姐年龄也正好,难得的是公子们都喜欢小姐,依奴婢看,小姐也是喜欢公子们的。”
谭夫人听得心花怒放,道:“你这话我爱听,不过我还得盯紧点,对了,今天我看月丫头那还缺两个针线嬤嬤,你帮忙留意一下,寻好了过几天我亲自送过去。”
张嬤嬤应了,却又有点疑惑。谭夫人看她欲言又止,便笑道:“你可是想问,为何一个养女这么多人争抢?”张嬤嬤尴尬点头。
谭夫人轻哼一声,道:“别人看上什么我管不着,我是真心喜欢月丫头!你岁数也不小了,你可见过她这般的人品相貌?这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跟谁都合得来,难得的是明理。我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在外面真刀真枪拼杀,最忌内宅争斗。你我都见过不少妻子不公、兄弟倪墙的例子,我不希望我的孩儿落得那般境地。月丫头相貌好,他们兄弟必然恋家,我便可多抱孙子;一旦有战事,拼杀之余,他们也会顾惜自己;月丫头人品好,便会兄弟和睦,内宅安宁,谭家便会上下一条心,蒸蒸日上。”
张嬤嬤道:“夫人一向想得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