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却意犹未尽,道:“他们为何争抢?我却也知道原因。张老夫人去世早,只生得两儿一女。大儿子恋上相国之女,宁肯只身入赘作第三房丈夫,至今无所出。女儿嫁与将军作夫人,生得三子之后去世,大将军另聘了兵部侍郎之女为继室。小儿子不肯入赘到别人家,妹妹去世之后,辞官教养三个外甥,至今未婚,只得月容这一个养女。张老太爷官居一品,任内阁大学士,门生遍布天下,如今后代只得三个外孙和一个养孙女,月丫头可不是一块肥肉?”
张嬤嬤点头:“夫人这么一说,奴婢明白了。奴婢伺候过秦小姐一段时间,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当然,我们小姐除外。”
谭夫人嗤笑:“你也不用往云娘身上贴金,她什么样,我最清楚。论品貌才干性情,她有哪一样比得过月丫头的?不过我的云娘,有一样月丫头是比不过的,云娘有父母兄弟,月容却是一个孤儿。”张嬤嬤默然。
光宇、光涵这几天一直帮着搬家。月容搬出去的头一天,两人陪着她,直到她安歇了才离开回府,回到府里倒头就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第二天早上起来,习惯性到后园寻那个身影,却只见菊黄草衰枫红,哪有伊人芙蓉面?拉开架势练功,手脚放哪儿好像都别扭,两人索性功夫也不练了,上马直奔舅舅家。嬤嬤却道:“小姐在逛园子”。两人直奔后园,看到晨光之中,月儿她看看花、逗逗鱼,居然与以前一样悠然,并没有半点迁入新居的不适,两人便觉得气闷。
到得午后,一拨拨来客连番涌入张宅,居然都是全家出动。未婚的公子们,一个个气宇轩昂,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到得张府,一个个彬彬有礼,围着舅舅嘘寒问暖、百般讨好。两人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月儿妹妹,已经长大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两兄弟心下发慌,虽然舅舅答应了他们:等。可是,万一父亲不答应,那么,月儿妹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他们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企及。
两兄弟沉默了,晚上回到张府,两人分道各自回房。光宇突然转身,握住光涵的肩,道:“三弟,若父亲不肯改口,你就和大哥一起娶洪氏女,不管月儿许给哪户人家,我都要上门入赘!”
光涵一把摔开他的手:“凭什么是我娶洪氏女?当年,我可是第一个答应娶月儿妹妹的!你那时犹犹豫豫不肯开口,如今,最应该娶洪氏女的是你!我才是应该跟着月儿妹妹出嫁的人!”
两人的争吵,惊动了两位嬤嬤。汤嬤嬤看着他俩,道:“老奴身轻言微,但也知道‘百事孝为先,父命不可违’,洪氏既有恩于王家,尔等应该善待洪氏女才是。”两人不语。
顾嬤嬤道:“大少爷尚未回转,两位公子不必过于忧心,她一日未嫁,你们一日未娶,便不是山穷水尽之时。”光宇两人面色转暖,对两位嬤嬤行了礼,各自回房。
回到后院,汤嬤嬤埋怨顾嬤嬤:“老姐姐,你怎么能他们如此纵容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事不可违,如何是好?”
顾嬤嬤不以为然,面色一端,道:“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可不认为,大将军是个中用的父亲。他的话,不听也罢!”
汤嬤嬤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