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安王府的总管,被父王赐姓梁的大总管,梁晓。
只是听到声音,就已然能认出这些人,属于梁孟的记忆正飞快的复苏整合着。
可是,这实在不是好事。
丢失的记忆本以所剩无几,虽然略显凌乱,无法串联,但至少,不会让梁孟被动塞入一团。
梁孟发觉,随着记忆的复苏整合,他的脑袋一阵阵的抽疼,似乎脑袋哪里破开了一个洞,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在试图从那个洞中挣脱禁锢它们的牢笼。
如此,被脑袋折磨得疲惫不堪的梁孟,只能紧紧倚靠在绣锦身上,才能确保自己不会瘫倒在地上。
晃着头,梁孟试图将苦痛从身上甩掉恢复清醒,却越发不知今夕何夕。
“先生,先生,您无事吧?”
明明就在身边的绣锦,声音却好像从天边传来,梁孟想要开口,安慰他自己无事,只是张嘴,声音却无法发出,最终脑袋一黑,栽倒在绣锦怀里,不省人事。
“先生?先生?”
一时间,安王府门口大乱。
完全想不到事情发展的梁晓总管,也只能强作镇定的指挥绣锦,将自家小主子扶进软轿,分大部分侍从侍女和轿夫将软轿抬回小主子的南柯苑,兼请召太医,再一小部分侍者去往各个主子那儿回禀现状。
望着软轿离去,独自在寒风中的梁晓,梁大主管苦着脸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回禀焦急等待的王妃娘娘,小主子在自家门口昏迷的事实。
作为总管,梁晓实在是委屈啊。
“哎,老天保佑,小主子可千万要无事啊。”
绮梅苑作为安王府王妃的主院,气派自是不用说,兼之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尤其在梅花盛开的季节,满园梅香,更姹紫嫣红,不外是人间仙境。
只是,如此良辰美景,梁晓却无心流连,气喘吁吁,着急的踱步,等候在门外,等待王妃的召见。
“娘娘,梁总管求见。”
“哎呀,算算时间,一定是我儿回来了快传快传,”安王妃绽颜,心情自是喜悦,直接忽视了侍女话的含义,“鸿雁啊,你说,我儿离家许久,定是瘦了,可要再添置些他喜爱的茶食?”
“还是娘娘最念着小主子,我记得小主子爱吃千丝万缕糕,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备好。”
正说着,梁晓低着头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小主子回来了。”
安王妃左瞧右瞧,不见除梁晓以外的人,顿生疑惑,“梁总管,我儿,没和你一起过来?”
“娘娘哎,实不相瞒,小主子不是不想来见您,而是,而是,小主子刚到大门,就,就昏迷不醒了,现下正抬回南柯苑等太医诊治,奴才怕娘娘久等,就先行来禀了。”
梁晓带着哭腔,不止是怕小主子出事,也因为小主子一出问题,倒霉的人中必然少不了他。
“怎么会这样?”安王妃一阵发蒙,幸好有鸿雁搀扶,“鸿雁,快,备轿,我要赶去南柯苑。”
在一开始的头疼过后,梁孟其实已然清醒了,只是,清醒归清醒,他却始终无法挣脱,身体的记忆就像电影一般,一遍一遍的循环播放着,梁孟只能选择观看。
不知为何,梁孟的记忆虽然苏醒了,却始终抵不过属于陈宫笙的零碎记忆,他深深的知道,他是陈宫笙,也,只是陈宫笙。
电影虽然精彩,但看太多遍,而且还是不断重复的,是个人都不会舒服到哪去。
梁孟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世界,他听到绣锦的呼唤,太医的疑惑,母妃的迁怒,一切一切。
到最后,只剩下绣锦的低声哭泣和断断续续的先生。
电影不知何时突然结束,黑暗也随着降临,梁孟真正的陷入睡梦中。
许久,梁孟醒来,刚动了动身子,就惊醒了始终握着他手的绣锦。
“先生,先生,是你醒了吗?”绣锦有些紧张,他害怕醒来的,会是那个残暴的梁孟。
梁孟嗓子有些哑,却依然温声安抚,“不要怕,是我。”
“先生!”
热乎乎的一团随着欢喜的呼声一齐扑进梁孟的怀里,牢牢的扒着他胸前的衣物,梁孟能感觉到怀里的人都后怕和紧张,这是只为他担忧害怕的心情。
缓缓的,梁孟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破碎,只留下温暖。
“先生,请,一定不要抛弃我。”绣锦呢喃。
“不要怕,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抚摸着绣锦毛茸茸的脑袋,梁孟如此承诺。
就如同你只看到我一样,我又怎么舍得抛弃你,请永远,注视着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