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蓉狠狠心,再一次将掌珠用力推开,她趔趄了几步,勉强扶住了车子才没有摔倒,可聂明蓉,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被李谦那么狠的打了一耳光的时候,被聂嫣蓉一次一次话语刺伤的时候,她都不曾觉得这样的难过,可在聂明蓉决绝离开那一刻,掌珠清晰的感觉到,那不能用言词来形容的一种难受,随着她的血液流淌到她的全身各处,像是剥皮抽筋一样的疼,像是被人恶意的,狠狠的,把她生命里最后的一抹温暖和依靠,全都剥离了……
她没有回去聂家,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有几个朋友,甚为亲近,但她此时境地,也不该给人添麻烦。
暮色沉沉的时候,她接到杜湘君的电话,听到湘君低低的啜泣声,她知道,外面大约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想来她此刻,定然是万人耻笑。
“珠儿,我相信你,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儿。”
杜湘君那么爱说话的性子,却只在电话里轻轻的说了这样一句。
掌珠挂了电话,扬起脸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坐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四处的灯光亮起来,看着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的悲欢离合,她想,幸好,幸好,她不是独自一个儿,幸好幸好,她还有他。
花月山房里,聂凯平领着聂家的旁枝亲眷们,足足闹腾了整整一夜,直到最后,聂明蓉沉着一张脸说出将聂掌珠逐出聂家这样的话语,才暂时堵住了他们的嘴。
聂明朗在聂凯平等人离开之后,像是抓狂的小兽一般,第一次对着聂明蓉大吼:“凭什么把三姐赶出家门,就算是怀孕了又怎样,就算是名声扫地又如何,聂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们母子!长姐你做什么怕了他们,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
聂明蓉咬着牙一耳光打在了明朗的脸上。
聂明朗呆住了,聂明蓉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为什么?聂明朗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到底为的是什么,你如果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可以撑起聂家门户,我也不用去顾家退亲,我也不会把她送到傅竟行的床上去,我也不用日夜担惊受怕,怕我们的家被人抢占,怕我们的母亲被贫贱的生活磋磨死,怕你不能长大成人,怕你要像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去工地做小工,刮风淋雨辛辛苦苦的挣学费,怕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们骑到我们的头上,糟践父母的心血……你说我害怕什么?聂明朗,我是聂家的长女,爸爸死了,妈妈疯了,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夜结束了,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快一点成熟,不得不逼着自己狠心,我知道你和你三姐感情最好,可她更是我最疼的小妹,只是如今,在聂家的将来和她之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就不要她了,那就不管她了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漂在外面死在外面,也不管不问?”
聂明朗失控的哭出声来,聂明蓉跌坐在沙上,亦是泪如雨下。
她的珠珠,她最疼的小妹,曾经那么娇弱,娇弱到十几岁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
聂明蓉想起那无数个夜晚,聂掌珠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的站在她的卧室门口:“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