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掌珠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将近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被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
“快,快找医生,有人受伤了……”
“凤池你坚持一下,马上就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医生呢,怎么连一个医生都没有?”
“行了清远,你这样嚷嚷,别人还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
渠凤池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缠绕的绷带,不过是从马上跌落下来,又被那小东西踩了一脚而已,他觉得没事,只是皮外伤出了点血,偏生他这个经纪人兼助理兼保姆却大呼小叫逼着他来医院……
宁清远却一下子竖了眉毛:“我怎么不着急?你知不知道你如今什么身价?凤池我告诉你,你这身子如今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要是你那些铁粉们知道了,还不心疼死哭死,到时候挨骂的又是我们这些人,说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给你安排危险的戏份……”
渠凤池最受不了他这样唠叨,转身就要走,宁清远这才闭了嘴。
可这一转身,渠凤池却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2010年的五月三十一日,清晨六点钟。
医院里的人渐渐的多起来,走廊里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熄灭。
花月山房里,聂明朗闹了一夜,疲累至极,沉沉睡去。
傅家上上下下,面上没有喜色的忙碌着。
傅太太披着晨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的丈夫,眼底有苦涩和迷茫:“承志,我是不是错了?”
傅景淳托着下巴坐在沙上,面前是一夜未睡的傅竟行,她问:“哥,你真的还是要和聂二小姐订婚吗?”
聂嫣蓉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苍白的自己,眼睛太肿,嘴唇太白,黑眼圈太深,脸部浮肿,她今日,会是最丑的吧。
渠凤池刚从《兰陵王》的剧组请假来到医院,他甚至连身上的戏服和套都没有换下摘掉,那一日他穿的是一件绣着四君子的暗青色长袍,那一日,她穿的是一件茶绿色的棉麻长裙,那一日他长披在身后,未曾束冠,那一日她长凌乱垂在肩上,青丝三千。
宁清远说,这就是宿命啊。
掌珠站起身,渠凤池转过身,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你。”
渠凤池忽然甩开宁清远的手,几步走到掌珠面前,长袍翩然,宛若飞仙。
他那一双漾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瞳,仿佛是淬了这世间最夺目的光芒,亮的,夺目。
掌珠却有些吃惊,红肿着的一双眼睛里含了讶异,望着面前打扮怪异的男人:“抱歉……你是?”
渠凤池却忽然笑了。
像是冬雪初融的早晨,像是每一个金光灿灿的黄昏,让人打从心底里,蔓生出幸福的喜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