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璇几乎一夜没有阖眼,和卫子彻聊了许久,给他讲她听说的有关于他的过往。
卫子彻连连感慨:“我原来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
当年的卫子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通读百家文章,年轻俊美,气质超群,堪称少年奇才。
司马璇叹气:我很想知道你外出游学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子彻笑道:“我也想知道,但其实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司马璇:那司马铖呢?
卫子彻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一想起那个人的脸,想起那个声音,他便感到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种无力感。
司马璇猛地从塌中坐起:我们今天再去一次醉花间。
值夜的婢女被司马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点亮灯火,随后躬身来到榻前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司马璇便在婢女随即递来的纸上落笔道:什么时辰了?
婢女答:“刚过寅时。”
司马璇点一点头,挥退婢女,却留下了那盏灯。天还未亮,但她已经无心睡眠。回想起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从她醒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样了。
莫名其妙回到了一年前,但是和她所记得的一年前又不全然相同,比如失声,比如灵魂出窍,比如遇见卫子彻,再比如羽离和那异族少女。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是不是真的像卫子彻说的,她自己也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团,将她紧紧包裹在内,找不到出口。
就这样胡思乱想直到天明,连早晨的汤药都没喝,用过早膳,司马璇便换装出了皇宫。
来到醉花间门前,却吃了个闭门羹。
是她太心急了,哪有青楼大早上就营业的。
卫子彻道:“不然我们迟些再来吧,这一大清早的,我们有求于人,总不好扰人清静。”
司马璇被娇宠惯了,哪里等得了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司马璇道:我们可以翻墙过去嘛,何必要等。
卫子彻:“……”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公主,难道你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不能说话了么?若不是你在这醉花间翻墙……”
司马璇:不许再提!
司马璇面色赧然,平静了一下才说道:对了,你是鬼呀,那个打扮怪异的少女可以看到你,羽离姑娘也能看到,你进去叫她们出来开门不就好了么?
卫子彻又犹豫了一下,蓦地叹一口气:“我不记得路了……”
司马璇:……
这卫子彻活着时是路痴也就算了,死了居然还不认得路?这样还好意思当鬼?
卫子彻抬眼看向司马璇,慢慢说道:“公主殿下,你下次再想什么的时候能不能避讳我一下?”
司马璇:……
最后司马璇还是翻墙进去了。
虽然最后落地时很不雅观,并且被风栗撞个正着。
风栗正在院子里试喝前院小红姐姐新送来给她的树叶子水,本来就不觉得好喝,蓦地看到有一个人从天而降,然后还脚滑摔了一个跟头,最主要是这个人她还认识。她一下子没忍住,茶水都喷了出来。
“玄公子?你这是练什么功夫呢?”风栗探寻的目光看向司马璇。师父说过,既然人家姑娘女扮男装出行,必然有不能说的苦衷,所以不要总是戳穿别人身份。于是风栗也跟着羽离叫司马璇“玄公子”。虽然她也不明白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让人叫她公子。
司马璇下意识地去理鬓发,然后又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接着就听卫子彻传话道:“玄公子说墙角的灰太大了。”
风栗看向她脚下,她这一摔,压坏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心想这个玄公子,自己功夫不怎么样,反倒死要面子,本想再揶揄她几句,又怕她生气,于是只是一脸漠然继续品尝那据说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树叶子水。
卫子彻来到风栗面前,问道:“清早登门,多有打扰,不知羽离姑娘是否已经起身?”
风栗嫌弃地把那杯茶水倒掉,太难喝了。然后才回答:“师父昨晚饮了些酒,天明才睡,两位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等入夜再说吧。”
卫子彻十分体谅地点一点头,还要再客气几句,忽然听得身后司马璇“哎呦”一声,不由得回头看过去,就见司马璇好似崴了脚,正捂着自己的右脚,咬牙蹲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