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出于礼貌就先出去跟领导打声招呼,况且还说带了礼物让她拿上来。
婚纱也已换上了,拖着长长摆就是走路时候略微不便。两只手轻轻提着裙摆,走得缓慢,总算除了一个摆其他地方都是修身设计,方便许多。
苏瑞从车上下来,一把甩上车门。看了眼跟下来阮天明很是郁闷,昨天送去帖子,知道她下榻酒店之后,今天便早早过去接她。这样寸步不离,实让人头疼。
扭头说:“你去帮薄南风忙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阮天明不说其她,叫上她:“走吧,都得进去,一起上去。”
苏瑞没办法,又不能表现得太不甘愿,牵强动了下唇角,跟他向酒店里走。
楼梯走了一大半,听到脚步声抬头。
看到一身白色婚纱江南隆重出场,简直像从三千繁华之外碧波烟尘中无端坠入下来,明晃晃一片白,却绚丽到苏瑞睁不开眼。各色美人苏瑞见得不少,却难见江南这样,那一个提着裙摆动作,像极了华丽舞曲中要与王子共舞那一礼,优雅而从容。奔跑时又像极了十二点钟声响起前,王子眼中慌张无措仙度瑞拉,楚楚可怜亦是楚楚动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动人心弦。
起初见江南时候是“丽飞扬”婚纱店,不能说其貌不扬,但无论如何跟惊滟也扯不上关系。其后再见,她就如同修仙高人,一点点蜕变给她看,千变万化到苏瑞心口发堵。
难怪薄南风要对她死心踏地,这个江南分明是个妖精。
阮天明也看到了,眼神中明显布满赞扬,夸赞她:“江律师今天像仙女,好看。”然后和苏瑞一前一后走上来。问她:“穿这身要去哪儿?”
江南看到两人上来,停下来跟他说话:“我事务所同事过来了,又急着赶时间要离开,我下去打声招呼。”
接着又跟苏瑞问好。
苏瑞脸面带笑,堪称友善那一种,伸出了手:“江南,恭喜你。”
江南松开扯紧裙摆手,回握上去:“谢谢。”
顾不上多说,招呼着两人先到里面去。
阮天明说:“行,都不是外人,你去忙吧。”
江南说了声:“好。”匆匆忙忙往下走,跟苏瑞擦肩而过。
就是那一下,如同撞苏瑞脑子里,一下将人撞醒。看了眼紧跟不去阮天明,觉得有些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
没有转身,迈起步伐轻轻一动。
意料之中,听到身后蓦然响彻惊呼声。
“啊!”
阮天明和苏瑞同时回头去看。
苏瑞踩着江南裙摆边锯脚轻轻一移,神不知鬼不知错开来。跟着阮天明一起大呼小叫:“啊……江南……小心!”
太突然了,连江南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急着往下走,有一股向前冲力,身后突然被什么拉了下。下意识用力,结果猛然向前,像是被倏地放飞一般,惯性使然,身体跌落球一样往下滚。
尖叫声响起前一秒,电梯门打开,三三两两人走出来。
均听到那一下尖叫声。
都知道薄南风功夫好,可是没想到会这样好。
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反应和速度都是一流。宋林爱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没想明白听着这么熟悉和心惊,是因为辩识出了谁发出声音。身侧西装革履薄南风已经窜出几步远,太灵敏了,跟拍动作片一样。一下跳到楼梯护拦上,一只脚才踏上去,整个身体就已腾空而起跃到了楼梯上,那护拦和楼梯还隔着四五米距离,不知道薄南风是怎么跳上去。名副其实身手敏捷!
只看着人都惊心动魄,唯怕他那一脚踏了空,直直掉到楼下去,只怕会比江南摔得惨。
薄南风什么都没想,来不及想,看到江南倾身往下,心里一沉,就有一个想法,那是我老婆孩子……
指尖想触及,还是来不及,只捞到她一个衣角,用力一带,脚下早已踩了空,身体随着江南下沉力道没有章法向前坠。总算捞紧裙角防止她暂时滚落动作,用力一带将人扯到怀里来,护胸口上,手臂才一缠紧,已经双双失去重心地着了地。薄南风坚硬脊梁负荷两人重量砸到楼梯棱角上生疼。似将骨头都磕断了,却并不觉得疼,只觉得欣慰,总算是接住了。
转眼两人天翻地覆滚下楼。
上面人早已经看傻眼,似乎一切动作都那几秒间,是屏幕上加了特效动作,眨眼开始,眨眼落幕。心惊肉跳,有几秒钟仿连呼吸都停止了。
苏瑞愣愣睁大眼,不知道薄南风从哪里飞身而来。吓破了她胆,只是为他担心。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刚刚那样有多危险么?
惊恐之后,铺天盖地酸触涌上来。想起过往,薄南风她怀中血流不止,那一张脸渐渐血色失。他们躲异地,还没等来援救人,连医院都不敢去。
苏瑞怕得要死,只觉得从来没有那么怕过,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掉到他脸上,止都止不住。除了当年妈妈去世,苏瑞不记得自己何时哭得那么惨痛过。
薄南风从昏迷中醒来,连说话都气若游丝,却还能扯动嘴角笑起来。
只是痕迹浅淡,即便狼狈得要死掉,仍旧倜傥自说:“怎么?怕我会死?”就是那一刻薄南风让她感觉是无所畏惧,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从容又顽强男人,朝气而蓬勃,有顶天立地生命力。
苏瑞抱着他身体,想替他按住流血不止口子,可是没有办法。液体仍旧不停从她指缝间渗出来,涓涓如流水。她得甚。
“要不去看医生,你真会死掉。”
薄南风疲惫地闭上眼,看出他很辛苦,定也十分疼痛,可是他年轻脸上很坦然,俊眉微微皱一下都不肯。良久,轻语喃喃:“我不会死,我这条命还有用呢,不到死时候。”
苏瑞问他:“你不怕死么?”
薄南风低低说:“怕,怎么不怕,就因为不能死,所以怕死。”
他明明说过他害怕死去,如今却又不顾及自己生命。他就真那么乎江南么?比自己命还金贵?所以义不容辞?
江南一睁眼,人就薄南风怀里了。
看到他脸色苍白,薄唇紧紧抿着,伸手捧起她脸颊,冰冷一双手,竟像微微打着颤。看她睁开眼,脸贴上她轻轻蹭,嗓音低沉:“乖,不怕,老公抱着呢。”又抬起头去检查她全身,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问她:“哪里疼?嗯?告诉老公,哪里不舒服?”
薄南风目光一刹僵直,盯着一处便不再动,桃花眸子紧紧眯起。即便大厅有光打进眼眸,仍旧深黑一片。江南穿了雪白衣,所以身下红漫上来,触目惊心。
江南看他那个样子是吓坏了,其实自己倒没有什么。滚下来时候全身大部分重量都压他身上被紧紧护着,没觉得怎么疼,却怀疑薄南风哪里碰伤了。
看他发呆,抬手去拉他袖子,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笑:“我没事,你疼不疼?”
薄南风目光呆滞两秒转向她,喉结动了动,缓过神,将她揽到怀里抱紧。疼到极至,声音沙哑,呓语一般:“宝贝儿,怪我没保护好你!是我不好。”
早已有人打了12,楼上几个人一股脑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