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我去取快递。”
秦秋彦抬腕看时间,告诉她:“快去吧,要下班了。”
江南点点头:“那我去了,秦总,再见。”看了钟笑一眼,不得不说,漂亮至极,是那一天在甜品店看到的女人,当时没这样笑着,不知道开怀笑着的模样更好看。
脚上步伐很快,是啊,快下班了,一会儿下班人潮涌上来,交通会堵得死去活来。
低着头往前走,似乎忘记自己出来的目地是什么,没抬头往前走。有人叫她:“江南……”
江南愣了下,连步伐也顿住。恍惚的抬起头,寻声望过去,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片金灿灿的暖阳里,离正扬熟悉的脸庞扬着轻松愉悦的浅笑,闲闲的将她望着。
恍若一场梦,极度的不真实起来。一种熟悉的温情撞击着江南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眼眶温润,刹时间说不出的感触。连自己都觉得陌明,酸触而痛心,一股热气上涌,直逼鼻梁眼眶。渐渐的,水汽漫上来,像是委屈,忘记还在公司楼下,马上就到下班时间,很快便要人来人往。
吸了下鼻子,勉强笑着:“你怎么来了?”看出她似乎很感动,这就像她的娘家人,更像她出生入死的好哥们。
离正扬瞧着江南,像个受气包一样,以前来那么多次,没哪一次是这样。过得好不好,都坚强得像个圣斗士,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
微微张开手臂:“来你这里避难了,要不要收留我?”他自己挖了坑,眼见就把自己给埋了,除了逃难到这里,没有别的办法。江南这个样子让他心疼,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可是跟以前不一样,连鼻尖都红了。笑不出,嗓音很轻;“过来,我抱抱。”
江南步伐很大,几步走过去,扎进他的怀里。就连离正扬身上的味道都很熟悉,心里更酸更痛了。
“我很想你……”
离正扬疼惜的低头看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同事间处得不愉快?”
江南只是摇头,不是,都不是。工作很辛苦,可是她感觉很好。同事间相处的也很和睦,还没有哪一个刻意找她的麻烦。一度觉得来永新是来对了,可隐隐又觉得是错,只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秦秋彦一早停下来不走了,这一幕看得太清,连江南每一个动容依赖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孩子,终于投进父母的怀抱里。
薄唇紧紧抿着,一点点苍白,没了一点儿血色。
连钟笑都看出异样,顺着秦秋彦的目光看了眼那对拥抱的陌生男女,之前的女人是在电梯门口见到的女职员,看似没有什么特别。转首再看秦秋彦,一双眸子阴森狠戾,即便戴着平光镜,还是摭掩不住的冷光四射,觉得有冷气自他周身嗖嗖的上窜,是种比烈火重重更骇人的感觉,像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
秦秋彦这样锋芒内敛的人,还极少在人前过份的情绪化。这一刻连愤慨都不加掩饰,她几乎一眼看出来。
钟笑不傻,下意识觉得江南不是普通的女职员。再次认真的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不是倾国倾城的那一种,五官要认真看,才觉得算是很耐审,干净清秀,皮肤白皙。骨架子小,即便个子不矮,也显得很娇小。高级白领,着装不华丽,竟然还穿了双平底鞋。想起秦凉之前说过的清纯,觉得江南就该算那个类型的。
有意问秦秋彦:“怎么了?干嘛停下来,不走么?”
司机早已经在前面等着。
经钟笑这样淡淡提醒,秦秋彦收回目光,仍旧绷着脸,很严肃。
叫上秦凉:“走吧。”
扶了一下镜框,步伐很大,直接奔车上去。
离正扬还是转首望过来,即便一个侧脸颜线,足以让他惊怔不已,震破心弦。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已故多年的人,你让他做何感想?而且这个人竟还是在江南的眼皮子底下滑过去,光明正大,而且江南也看到了,可是形同陌路。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宛如这世界最理所应当的事,就同大街上的路人甲乙丙。
秦秋彦上车的一刹,跟离正扬盯紧的视线交峰,像是针锋对麦芒。只是比起离正扬一眼的波澜惊忪,他的太过平淡无波,倒像是真的路人,他不认得他。
可离正扬不会相信这世上有这么相像的一张脸,不过多了一副平光镜而已。可是那样的五官轮廓,不是哪个人随随便便就长得出的。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两个长得足够相像的人而已。
而且不会巧到,那个跟薄南风长得几乎无二的男人,会正当巧合的跟江南出现在同一片区域里。这世界再怎么百转千回,可生活就是生活,不是变戏法。
摇了摇头,又觉得不是。其中的确有人变了戏法,还是有心之举。只觉得是惊天的一场大阴谋,生动至极。任谁也想象不到,有生之年,那个确定已死的人,改头换面又站到自己眼前。
目光静冷,完全像是陌生的人……
秦秋彦的车子已经离开,离正扬全身的血液却像是倒流了。他见过的世面不少,打小就比一般人家的子弟见多识广,绝不是他在嘘吹,可这样死而复生的戏码还是头回见。
江南扯着他:“怎么了?”
离正扬脸色发白,渐渐让自己保持冷静,心平气和。看江南神色中没有异样,几乎哑着嗓子问她:“那个男人是谁?”
江南知道他问的是秦秋彦。便说;“我们永新集团的总裁,叫秦秋彦。”
离正扬叹了句:“秦秋彦?是你的老板?!”果然不是偶然间的狭路相逢,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眸子淡淡的眯起来:“那个女人和孩子呢?”
江南只平静的说:“那个孩子是我们秦总的儿子。那个女人具体跟他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女朋友吧,我们公司的职员是那么说,总裁夫人的不二人选。”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只余一股烟尘,也觉得很般配,那么一家,只看着就感觉和乐融融。
回来的路上,江南开车,由于是下班高峰期,所以一路走得缓慢。
离正扬说他自己很累,只道:“坐飞机来的,前几天交代工作的事,也没怎么休息,让我睡一会儿。”
他靠着车座假寐,脑海中纷乱如麻。
想起当时当日认尸的情景,停尸房中阴冷如冬,一股股的冷气跟寒冬腊月的天还不一样,只觉得阴气浓重,将骨缝都封严了。
就是那一张熟悉的脸,身躯已经干枯,躺在那里,跟躺在他和黄宇的心上又有什么区别。
那样残忍无情的一幕,这一生只一次他就已经怕了。太难过,再没比那更难过的事。那一张脸由生到死都是刻烙在他的心上的,这些年每次觉得太喜欢这个女人,控制不住想说出来,只要想到那张脸,就什么杂念都止息了,只想守护。总不能让那个人再惨下去……
想起那句话“置死地而后生”,名副其实的惊魂一梦,薄南风那样狠戾又魄力的男人,有什么事做不出?!
又怎可能是个轻易被人玩弄算计的人呢?
是他傻了。
头疼得厉害,狠狠按了两下太阳穴,勉强撑起眼皮,问她:“你们老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南握着方向盘,不知道离正扬怎么会对秦秋彦感谢兴趣。想了一下说:“脾气不好,工作很严谨,是个极度冷漠的男人。”
这是大众对他的官方评价,她看到的还有一些,对孩子很好,也算个温情细致的男人。
“他认识你么?知不知道你是他手下的员工?”
江南白了他一眼,说:“离正扬,你傻了么。”走到路口,红灯亮了,停下来,接着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我是永新集团的法律顾问,一起出席过商务谈判的,他不知道才怪。而且上一次我跟你说捡到我身份证的男人,就是他。”
离正扬闭上眼,头疼得当真要爆炸了,原来打那个时候便开始了。如何会想得到,连深问都没有。只怕那张网撒下来,已经很久了。
江南看到他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伸手过来拭了拭他的额头。
“怎么了,不舒服么?”
离正扬没有睁眼,沉沉说:“没事,头有些疼,睡眠不足的缘故。”
车子重新开动,江南问他:“送我家,还是送你回酒店休息?”
离正扬只说:“去你家,我还没订酒店,回家给我找几片止痛药吃。”
江南呜呼哀哉:“你不会今晚就赖我家不走了吧?那我岂不又得睡沙发了……”
半晌,离正扬哼了句:“要不你把我扔大街上得了,等晚上恶狗把我拖走。”
他这样恶狠狠的说话。
江南发现他情绪不佳,才想起问他:“怎么又过来了?那个逃难是怎么回事?”
离正扬现在不想说话,只道:“以后再跟你说。”
一路上车上没人说话,秦秋彦坐在副驾驶上。眼镜早已经摘掉,撑着额头,手掌摭去大半张脸,只看薄唇紧成一条线,连带线型美好的下颌,亦是紧紧绷着。
秦凉也是,打上车就一直看着窗外。沉闷的一句话都不说。最后把车窗拉下来,呼呼的热风吹进来,还没有车内的温度低,更觉得胸口压得难受。
那么忌惮纪梦溪,走了一个,不想,原来今天这个才是她的男朋友。秦凉就是那么想,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
晚饭钟笑做好了,却没有人吃。秦秋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闷烟,钟笑敲了几下,门都叫不开。
钟笑的不敢再打扰他,只得去叫秦凉。
秦凉对着电脑发呆,钟笑来叫,就说自己困了,准备早早爬上床睡。
他的小身板钟笑太了解了,秦秋彦不吃,别说一顿,一天也饿不死他。可是秦凉不行,晚上便能饿得睡不着。
告诉他:“你要是不吃饭,晚上饿了可没人管你。”她得回家睡,而秦秋彦那个样子,明显是情绪反常,不像会给他做宵夜的样子。
秦凉不受她的威胁,跳下椅子直接爬到床上,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绝不妥协的决心。
钟笑无可奈何,只得说:“那我把饭放冰箱里了,什么时候你要是饿了,要我给你热一热。要是晚上想吃,就去砸你爸爸的房门。”
替他关上门,又看了书房一眼。实在猜不到,秦秋彦的很多事情她都猜不到。这个男人在她看来,就像一个谜。
当年还是从哥哥那里认识的秦秋彦,是只看长相就能迷恋一个人的年纪。秦秋彦绝对有那样的魔力,足以瞬间蛊惑一个女人的心智,急速想要跟他靠近。后来他捡来这个孩子,她顺理成章的帮忙照顾。秦秋彦虽然不想接受,可毕竟是个男人,没有照顾过孩子,难免束手无策。不知为什么,他的空间从来不许陌生人闯入,比起保姆,她是钟庆丰的亲妹妹,至少信得过,便允许她帮忙照顾。
再后来渐渐的和他成为朋友,而秦秋彦从来不给她任何甚至一丝的遐想,对她的冷淡和排斥都写在脸上。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是不可能的,情感上他不可能接讷她,永远。
她钟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女人,由其在感情上,知道很多时候不能勉强。看透这个男人的冰冷,一切想入非非的想法都没有了。一心只做朋友,开始喜欢别的男人,换不同的男朋友,发现对他也不过是种简单的迷恋,像是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会下意识喜欢那般,并不一定就是真的男欢女爱。只是照顾他们成了习惯,时间一走至今。
可是,不了解的仍旧不了解,知道秦秋彦的性格,却不明了他的身家来历。即便跟钟庆丰问起了,他也不会说。只说秦秋彦以前娶过一个老婆,她怀疑他还是爱着那个女人的,否则秦秋彦不会在她喜欢他的时候,表现得极度冷淡,虽然现在也不热乎。更不会这些年清心寡欲。
可那个女人是谁?又为什么跟秦秋彦分开?在钟笑眼里就是一个结。
想起今天在永新集团看到的场景,不确定那个女人就一定跟秦秋彦心目中的女人,或者他之前的爱人有关系。可她想,能让秦秋彦情绪反常如斯,定然是有些什么的吧?
秦秋彦一大早给钟笑打电话,告诉她来一会儿过来送秦凉去幼儿园。
而他自己早早就出门了,没用司机开车,自己驾车。比上班时间早一点儿,路上很通畅,他那辆兰博基尼一路跑得飞快。
可是心里却堵得难耐,在书房中坐了一夜,身体都僵了,烟灰缸里积了满满的烟蒂。头沉闷的疼起来,等到站到窗边,拉开厚重的帘子望出去,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缕缕晨辉虽然淡薄,可是暗夜被驱散,与之相比,头顶的灯光更是暗淡,像晴空万里时,那抹惨淡的浮云。
知道有些事情再瞒不下去了,到了只能面对的时候。可是,很多事情他还没有查清楚,那一片雷区他不想轻易的踏上去。一旦出了纰漏,粉碎碎骨的,只怕不单是他。这世上并非他孤身一般,还有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如果最后的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那么即便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想要保全。
秦秋彦紧紧的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掏出根烟点上,烟气在晨风中急速往后扩散。
星光也在他的淡薄的唇齿间明亮又暗淡,如此反复。
车子一直开到停车场,打开车门下来。
不出他所料,离正扬已经到了。倚在车身上等他,看来是来了很久,脚边积了一堆的烟头。见秦秋彦下车站起身,直直的盯着他,想要更清楚的看清他那张脸。
他想看,秦秋彦就让他彻底的看清楚,没有戴平光镜,向他一步步走近。桃花眸子淡淡眯着,连这样细微的小动作都跟往时如出一辙。
怎么会错?
都是知头醒尾的人,如果秦秋彦真的是薄南风,他们那一眼对视之后。秦秋彦料定离正扬一会来这里等他,而离正扬亦是相信,秦秋彦会来这里见他。
他们都有那么多的似是而非,不知道,想知道……除了碰头,就没有别的办法。
秦秋彦知道他瞒不住他,只要看过一眼,他的底就已经破了。
离正扬步伐快了起来,两大步走过来,不等挨着秦秋彦的边,挥起拳头,用足了力道狠狠的抡上去。正中秦秋彦的一侧脸颊,秦秋彦没有闪躲,实实在在挨了那一下,半边脸马上变了颜色。
离正扬知道秦秋彦功夫了得,硬碰硬他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没想到他会不闪,平白受他那一下。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打算放过他。刚刚那一下是为江南打的,他可曾知道她受过多少的苦?那个女人能活到今天着实不容易,这些的是是非非,善善恶恶要把她逼疯了。多少次穷途末路,又知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扬手又是一拳,重重的砸上去。
这一拳是为江豆豆的,小小的孩子在这世界上来了又去,他这个当父亲的为什么总是这样迟,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能保护他?
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气疯了,也打疯了,发现停不下。
为江爸爸,为黄宇,为他自己……他可曾顾及过他们这些当兄弟的感受,他那样惨死,他们只会无动于衷么……
秦秋彦只任他打,不躲闪,不还手,甚至不吭一声。
嘴角漫出血,整张脸色彩斑斓,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离正扬手指发软发酸,像是残废掉了。使不出力气,无力的垂下去,盯着秦秋彦呼呼的喘气。
眼里布满红血丝,他昨晚亦是整夜没睡。
问他:“为什么不还手?”
秦秋彦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问他:“还打么?”
如果可以,离正扬倒是想揍死他。转身靠到秦秋彦的车身上,不得不说,这一张脸皮没变,可还是不同了,并且有很大的不同,当年那样风华绝代的一张脸,时至今日冷硬得宛如刀刻。昨天远远的那一眼,若没有当年的交情,只怕认不出。气息都变了,再怎么讲的都是风度,只觉得是无可挑剔。想当时,连薄南风自己都痛恨的不老颜,明明都没改变,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抬起头;“你不是死了?薄南风不是死了?”
离正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并非薄南风死了有什么好,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永远的活着。
只是,这样的冲击天上地下,离正扬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既然还活着,江南吃苦受难的时候他在那里?那些他陷江南不仁不义的传言是真是假。离正扬嗓音沙哑:“许多年前你为什么出现?是真的想要报复江南,打算置她于死地的么?”
这一个致命的疑问有朝一日终于问出来了,以为到死都没有机会再问的,却不想还是问出来了。连离正扬这样一个男人都觉眼眶酸涩,如果是江南,只怕要哭出来。
秦秋彦点点头,不欲否认:“是。”
许多年前他出现,的确是早有预谋,他是潜伏在江南周身的定时炸弹,只等引爆的那一日,将她挫骨扬灰。
离正扬眸子眯紧,肺腑中一声痛吟,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最怕得到这样肯定的答案,也想过,一辈子听不到,或许是幸。世人说什么,他从来不曾真信,也告诉江南那些话信不得。要相信薄南风那样,并非是在演戏。
可现实总是残忍,秦秋彦竟连欲盖弥彰都不肯,非是坦言说出这一句。
他是绝佳的戏子,如果他想唱通场,只要他肯用心,赢得满堂彩不是难事。
离正扬一步上前,又来撕扯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当初接近江南,都是有目地的?”
那些连环局,一步一步将江南推入绝境,真的都是他的别有用心?那么,那些爱呢?
到了永新职员上班的时间,有车陆陆续续的开进来。秦秋彦扯开他的手,只道:“上车。”
离正扬转身直接上了他的车,秦秋彦发动引擎离开。
江南一大早就十分懊恼,委屈自己睡了一夜的沙发,等到爬起来的时候离正扬却不见了。本来还想着他来了,会帮她做早餐的,不仅没有,还一大早就玩失踪。江南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是关机。联系不上他没办法,江南还要上班,收拾妥当下楼。更是一声痛呼,竟然她的车都开走了。这个纨绔子,怀疑他昨晚就按捺不住寂寞,开车出去鬼混了。
只得去挤公交,唯怕再迟到,半点儿时间都没敢耽搁。
早上没吃东西的缘故,上午又比较忙,半晌午的时候胃开始疼。出了一身的虚汗,实在撑不住,到茶水间喝点儿东西。
看到钟笑走近来,由江秘书带着。
本来两人路过茶水间,一眼看到江南,钟笑把江秘书打发走,直接进来了。
目光一直盯着江南看,其实他对永新集团的职员也不了解,以前每次来都是直奔总裁室找秦秋彦,除了四十二楼的几个秘书外,对哪个部门都不熟。只是上来的时候,跟江秘书打听,知道江南是新进法务部不久的职员,没来一段时间。
但是工作很努力,是个安份而且很好说话的人,问及了,除了跟秦秋彦一起出席过一次商务谈判之外,便没有接触的机会。
钟笑知道俱体的事情,问吴胜超最能直面,可是她不敢。吴胜超是秦秋彦的贴身秘书,对秦秋彦的事从来守口如瓶,就算她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他也不见得会跟她说实话。
所以只有自己上来了。
没话找话;“是你永新进来的职员,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江南一眼就认出钟笑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钟笑不记得之前见过了,她却记得。毕竟这张脸不像她的这么大众。
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还是有一丝敏感。握紧手里的杯子,只说:“我才来永新集团没多久。”
钟笑是个说话比较直爽的人,问她;“你以前认识秦秋彦?”
她张口唤秦秋彦的名字,语气熟稔。
江南想了一下,也算是认识吧,虽然只是一面之缘。
便说;“来永新之前,在茶餐厅里见过面,我的身份证落在那里了,被秦总捡到了。后来进了永新,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秦总。”
江南周正的说完这番话,只觉得胃更疼了。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不知道她为什么跑来问她这些。
她和秦秋彦虽然见过面,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上下属关系。所以钟笑这样问她,让她觉得异常排斥。
站起身:“钟小姐,要是没别的事我去工作了,还有东西赶着交。”
钟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也不好再逼问下去。看出江南脸色不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便说;“那好,你去忙吧。”
江南从里面走出来,苦叹连连。只以为女人对自己专有的物品或者人都有很强的占有欲,想保护,怕被抢夺,就这样四面楚歌,草木皆兵的。
钟笑坐在茶水间里想不明白,既然只是简单的萍水相逢,再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关系,秦秋彦怎么会因此阴晴不定?
再回想,如果不是她,便是那个男人?
钟笑头大了,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好纠葛的?发现不敢再深入的想下去,只是皮毛,就已经冷战连连。实在不敢设想,秦秋彦这些年的不近女色,是因为男人。
看昨天那个男人,长的也是国色天香,如果真被言中,太他奶奶的没有天理了,漂亮男人和漂亮男人搞到一起去了,不是暴遣天物是什么?!
秦秋彦先去洗手间清洗脸上的血迹,离正扬坐到茶香四溢的包间里等他。
知道这次自己下手有些重了,秦秋彦嘴角出了不少血,都已经裂开了,免不了要肿上几天。
一沾水,伤口疼的厉害,秦秋彦“咝”口气,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几处都已经肿了。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转身回包间。
离正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双手垂在身侧,还是不太能拿杯子,打的是别人,自己反倒先颓废了。或许还是因为这一天太在料想之外,所以来临的时候,心跳过速,整个身体都瘫软了。
秦秋彦那只手还是完好的,修指执着茶杯,还是白皙漂亮。想起那一夜,他用相同的手端着那盏杯子,只说一句:“她笨,以后替我多担待照顾她。”
就是因为这一句,多少年来,无论别人说什么,离正扬都不相信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