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一直守着容弦寸步不离,唐老从午时到傍晚,反复把脉数遍,不时起身在屋里打转,却一言不发。
王后不敢什么问,宁愿相信唐老一定有办法也不敢听到他说:无能为力……
唐老反复的打转让青洛觉得心慌,本来以为只要到这里就一定有救了,可是,可是呢?
“唐老,连你,也找不出原因吗?”青洛问。
唐老摇头。
青洛紧握的双手指甲瞬间镶入了肉中。青洛苦笑,竟然还是……
“旖毒。”
“什么?”青洛未及听清。
唐老停坐下来,“是旖毒,天下二十四奇毒,位列十三,从你们把他一带来,我就已经清楚是什么了!我愁的不是它是什么毒,而是……”
“如何解这个毒,是吗?”青洛问道。“可既然你能知道它是什么,为何又不知道如何解?”
“只要是毒自然就一定能解,可问题是,旖毒的解药,不在这里!”
“在哪儿?”王后忙问。
“它是一种毒花流下来的汁液,但它只生长于距朔国遥遥数千里的大秦帝国。”
青洛猛然起身,“我这就去!”
“你打算插翅飞去?”
青洛愣住。
“此去大秦阻隔重重沙漠,雪山,即使常年来往的商队都是数月难归!”
王后艰难站起,未稳便又摔坐了下去,“你是说,根本不可能有解药了吗?”
“是。”唐老回答。
王后慌了,只有下意识的摇头,不住的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青洛目光涣散不能聚焦,狠狠的抓着自己的手臂,看不见的袖中,早已血痕斑斑。
好你个容弦!罔我为你付出如此之多,你居然,自作主张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就敢放手而去!容弦,你这未免太过分,欠我的,你怎么还我?怎么还!!
青洛眼角水珠簌簌滚落。容弦,你太残忍……
荆齐山从外走进来,屋中的沉默压得人窒息,唐老一脸严肃,王后木讷的坐在容弦床侧,青洛站在一边,毫无表情的脸庞上,只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滑落……
荆齐山大概也能明白,容弦现在的情况了,他更清楚青洛现在有多绝望与痛苦,可他,什么也帮不了,甚至只能让她更难过,比如说卫绫。
青洛转过身,走了出去,她根本没有看到荆齐山,或者说,她眼中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那么那么努力的想要留住的东西都留不住……从她见到他那一刻起,那个轮椅上温文尔雅,灿若星辰的男子,便是她茫茫前路的光,是她愿以一生守护的光。
可是现在,肆虐的狂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挡住。
它就要灭了!
青洛踉跄的走着,却完全没有目的,荆齐山担心青洛,随于身后跟了出来。她根本不看路,一块细石都能把她直接绊倒下去。荆齐山总能及时的扶住她,然后被她推开,再绊倒,他还是会出手扶她,一如还是会被推开……
摔了不知多少次后,青洛不再推她,血迹斑斑的双手已经麻木,无力推开他了!
荆齐山就势把她缚在怀里,“停下来好吗?青洛。”
他在请求她。
青洛没有回答。整个山谷,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身后有了窸窣响动。
荆齐山刚起心戒备,便看到了唐老。
“或许,有办法了!”
“老先生你说什么?”荆齐山震惊。
青洛促然清醒过来,挣扎起身,全然不在意自己已经弄得遍体鳞伤,“有办法了,是吗?”
唐老点头。
青洛笑了,如雨后芙蓉,雪里梅花……这是荆齐山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了的笑容。
唐老说,要想找到解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旖毒的解药本身就是一种剧毒,以毒驱毒!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能和旖毒匹敌的另一种毒,殊途同归,毒,一样能解!
山谷里有毒的动植物不少,但想找到那样的毒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就得靠人为了!
“那我要怎么做?”青洛问。
“蛇毒!大量的蛇毒!”
青洛点头,“我明白了!约需要多少?”
“无毒的不能用,至少要,三百条!”
荆齐山惊住,“如此之多?”
“怕的是这还不够!而且毕竟现在冬天还没过,这谷里虽较外面温暖,三百条恐怕也不好找!再者,不能超过两天!”
王后猛的站起,“你是说,弦儿已经,只有两天了?”
唐老点头。
“我也去!”王后道。“我也去抓!”
“不可!娘娘,此事有我和荆齐山,娘娘不可去!”青洛忙阻止。
“两天三百条,两个人谈何容易?它关乎弦儿的性命!”
“娘娘,您相信我,我们可以的!如果娘娘去了,万一殿下是醒了,您却遭了不测,殿下会好过吗?”
王后坐了回去,看着昏迷不醒的容弦,“好!我已经,把他的命,都托于你们了!”王后沉声道。
青洛点头,随即转身出去,荆齐山随青洛而出。
青洛转过身来,“你不能跟着我,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想一起找到三百条根本不可能!”
“可万一出事……”
“死不了!”
荆齐山低下头,“好!”
青洛与荆齐山各种选了一个方向,便很快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屋里容弦床侧,王后紧紧握着容弦有着微弱温度的双手,双眼红肿,面上早已没有了母仪天下的风姿,自己唯一的儿子都已经命悬一线了!还要什么王后风姿,要什么母仪天下?
她只能时时刻刻的祈祷着:弦儿,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