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会这么难受。
“阿瑾阿瑾,别这样……”
无论无名说什么,凤瑾始终一言不,不停的挣扎。
看她挣扎得脸颊通红,额头上冒汗,因为用力,额上青筋凸起,无名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叫他放手,他是绝对不会放的。
他害怕,一放开,会再也找不回他的阿瑾。
“阿瑾阿瑾,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跟刀割一样……”
无名只能不停的哄着她,想要凤瑾的情绪冷静下来,凤瑾终于停止了挣扎,她安安静静的站着,背靠着无名的胸膛。
无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宽阔的胸膛试探着贴紧她的后背,见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闪,无名悬紧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丁半点,强壮有力的双臂环过去,环住凤瑾纤细的腰肢。
“阿瑾,你听我解释好吗?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若是有别的法子,我绝不会——”
无名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手背上。
阿瑾在哭。
无名的身体僵直,下一瞬间,他猛地把凤瑾翻转过来,捧着她的脸疯狂的吻了上去。
咸涩湿热的泪水流入他的口腔里,那味道太苦了,苦得他的心都要皱了起来。
“阿瑾阿瑾,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
凤瑾一言不,安安静静的流泪,她没有挣扎,她只是无声的流泪,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样沉默的眼泪,更让无名心碎得像要裂开。
“阿瑾,我不去了,你别哭,我哪也不去了,求你别哭……”
无名不停的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以为只要他妥协了,阿瑾的眼泪会止住。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凤瑾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阿瑾阿瑾……”
无名心都要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的眼泪明明那么烫,可每一滴都像一把锋利冰冷的尖刀,狠狠插入他的心脏之中,让他痛得几乎窒息。
无名只得不停的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更紧的抱着她,紧得几乎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就在无名不知所措的时候,凤瑾突然伸手,用力抱住他精壮的腰,把脸埋入他的胸膛里嚎啕大哭,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肖德带着所有的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下,把整个院子留给夫妻二人。
“为什么?”
凤瑾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干涩,无名两眼通红,抱紧了她,“没有为什么,我不去了,我让别人去,我不去了。”
凤瑾不再说话,她在他怀里哭了一阵,渐渐停止哭泣,眼泪也止住了,却迟迟没有冲他怀里钻出来,也没有抬起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凤瑾才慢慢抬起脸,那张脸上一点泪痕也没有,若不是眼眶通红,鼻头通红,怕是压根看不出,她曾那么悲伤绝望的哭泣过。
“你去吧。”
凤瑾一开口,就让无名愣住了,他怔怔的望着她,“阿瑾,你……”
“你去吧,我知道你非去不可,我也知道非你不可,我都知道,我只是难过。”
凤瑾的声音依然沙哑,无名怔忡片刻,再次抱她入怀,“你别难过,我不去了,让刘将军和李屹去,加上齐澈,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去吧。”
凤瑾看着他,目光坚定,“你在军队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你在,将士们的士气会高涨,永不会低落,有你在,战就打赢了一半。更何况……”
凤瑾顿了顿,目光变得黯然,“更何况,齐澈怕是已经出事了。”
“阿瑾——”
无名说不出话来,凤瑾艰难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刚刚问为什么,不是问你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而是问老天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我们?我们才重逢多久,又要分开,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一起,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冒犯了天条,触怒了天意,上天才这么惩罚我们!”
“阿瑾,别多想,我们在一起,是上天注定,是天定良缘,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我们的缘分很深,深得连生死轮回,都分不开我们。”
他抱紧了她,轻轻吻着她头顶的头。
凤瑾温顺如猫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默片刻之后,幽幽道,“我刚刚除了伤心,还很生气。”
“我知道。”
无名棱角分明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我知道我所有的打算都瞒不过你,我知道你因为的我自作主张而生气。”
“除了自作主张,还有你的秘密。”
无名沉默了,凤瑾幽幽叹息一声,“罢了,你不说就不说吧,我不问了。”
“阿瑾,你不知道会更安全。”
迟疑再三,无名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更明显的话,他不能再说,阿瑾会猜到。
凤瑾眸中光芒一闪,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了。”
分别在即,那点小秘密又算得了什么?她相信无名不会害他。
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她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猜疑上,她要好好珍惜仅剩的时光。
等无名回来,又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无名,你真的能在一个月之内打垮江东王?”
无名沉默片刻,才开口,“不成也得成!两个月的粮草,已经是齐恒的极限了,再多的,你杀了他他也拿不出来。更何况,就算能筹集更多的粮草,我也不愿耽误更多的时间。”
白重最近都没有出现,那日跟他有约的女子也失约了,不知道沧海大陆出了什么事情,延误了白重的脚步。
但,白重就像一把刀悬在他和阿瑾的头顶上,他必须尽快回到阿瑾身边。
凤瑾也猜到了他的这点心思,轻声道,“无名,你不必担心我,如果白重真的想抓我回去,就算你在我身边,也拦不住他的,反而会搭上你自己。再者,若是白重想抓我,早就抓走了,我感觉他不是冲我来的。”
无名心中一动,阿瑾对白重比自己了解,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如果白重不是冲阿瑾来的,那就是冲自己来的,白晔的话没骗他,很可能白重就是想来除掉自己这个死敌,只是不知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只派了一次杀手来,就再也没派人来过。
这么说的话,他离开阿瑾,带兵去打江东王,反而会保护阿瑾。
见无名沉默,凤瑾拉了拉他的衣角,“无名,你放心去打战,帝都有我,后方有我,至于白重,就算他来了,我也能自保,你出征在外,不必担心我。”
无名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事情还早呢,你先别急着赶我走。”
无名难得开玩笑,凤瑾却笑不出来,心里沉甸甸的。
她安慰他,不想让他担心,想让他在外面没有牵挂,反过来,他也安抚她,想让她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前方的军报是在后日一早传到帝都的,驿卒的快马冲入帝都城门的时候,早有军士在等着,带他入宫。
当衣衫褴褛,满眼血丝的驿卒被带到凤瑾和无名面前时,一呈上军报,立即昏了过去,张太医检查之后告诉凤瑾,驿卒是不眠不休赶往帝都,太累导致昏厥,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一个国家的安稳,靠的不是某一位将军的高强本领,靠的是千千万万的将士镇守边防,靠的是千千万万巡捕,官吏的治理,以及百姓们各司其职。
而一场战争的胜利,也不是靠哪一个人,而是靠的每一个将士的冲锋陷阵,靠每一个人,包括,驿卒,斥候,军医,后方的官吏,甚至是百姓。
军报很清楚,离江东最近的两个军防所,遭受了江东王的突袭,全军覆没了,而齐澈也沦为江东王的俘虏,生死不明,江东王带着大军一路前行,势如破竹。
齐大人知道消息时,一句话也没说,谢了恩就退下了,只是凤瑾觉得,他的背一下子佝偻许多,脚步也蹒跚许多,年过六旬的老人,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可是既没哀求凤瑾派人去救齐澈,也哭天抢地的为齐澈争功劳,他只是默默的出了皇宫,兢兢业业的去筹备粮草。
只是在回到他的户部时,两行浑浊的眼泪,才掉了下来。
得到军报的当天,无名就决定第二天一早离开帝都,他和李屹兵分两路,李屹去集齐各地的军队,他前往前方战场,先行去查探。
凤瑾得知无名的决定,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夜里无名回来时,她沉默着把无名推倒在龙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