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的许显纯,恐怕是唯一听了韦宝这番话想作呕的人了。
许显纯很想辩明自己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与韦宝打斗!否则五个韦宝也不见得是自己对手!
但这种话,只有打平或者打赢了之后说才有效果,自己要么不打,打输了再说,别人会认为是借口,反而更加瞧不起他。
“怎么样?许大人,跟朱大人他们的人回刑部大牢去待个几天,把事情说清楚吧?”韦宝冲许显纯笑道:“咱们打之前可都是说好了的,你若是赢了,这事我不管了。我若赢了,你得去刑部大牢说明情况。”
“哼,我凭什么听你的?若不是你此前偷袭,让我受了伤,我能输给你这小子?我就不跟你走,你们能拿我怎么样?”许显纯这种老油条,自然不会重承诺,自然不会被韦宝挤兑两句就就范。
其实许显纯也并不怕去刑部,刑部能把他怎么样?这天下是魏公公的天下,还得是魏公公说了算,只是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佥事,去了刑部,将更加堕了锦衣卫的威风。
田尔耕也道:“韦大人,这么着吧,你们把杨姑娘也一并带走,今儿的事情,日后再算,怎么样?”
韦宝听出田尔耕的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韦宝现在害怕是有一点,但也谈不上十分害怕。
高兴也有一点,倒也谈不上十分高兴。
开始决定要拿许显纯出风头,他也是被逼的,因为许显纯要强行扣押杨雪,他必须救出美女,否则不符合韦大人的内心。
但就此狠狠的得罪了锦衣卫,也并非韦宝所愿。
朱延禧见韦宝没有说话,也劝道:“韦大人,就这样吧,先回去再说。”
然后朱延禧又对田尔耕道:“现在能交出杨涟左光斗大人他们了吧?”
“朱大人,我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杨涟左光斗等人早已经不在我们这里,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您要找就去找东厂的大公公们。你们现在把我们的人也打了,这些涉案之人也让你们带走了,这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把锦衣卫衙门统统都拆了才满意?”田尔耕说罢,也不再废话,拂袖就要走人。
韦宝本来还有心要抓许显纯走的,但是看见朱延禧都没这心思,他也就懒得多事了,叹口气,暗忖今天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
“韦大人,今日多谢你为老夫撑腰啊。”朱延禧看出来了韦宝的心思,给韦宝宽心道:“韦大人不必担心,以后韦大人的事就是老夫的事,就算老夫不在朝廷了,我们东林人在整个大明各级衙门,仍然有七八成的人数。”
周如磐和丁绍轼也表态了对韦宝的支持,一个劲的给韦宝戴高帽,称韦宝是东林党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今天韦宝此举,一举挽回了被阉党压的抬不起头的颓势。
韦宝不由瀑布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东林党的人了?
“三位老大人,难道你们就这样放弃了?不救杨涟大人他们吗?我本来想抓了许显纯,用许显纯和他们交换的。”韦宝故意说的有点大声,好让旁边的人都听见,尤其想让杨雪听见。
杨雪果然听见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几天,韦宝还是第一个真心关心她家的官场中人。
父亲落难,也让杨雪一下子懂得了许多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原本她爹只是清流,虽然在东林党当中地位很高,却与大部分人显得格格不入,朋友就不多,不过,走到哪儿都受敬重。
现在她爹被抓,情况急转直下,没有人敬重她们家,所有人看她似乎都带上了偏见,似乎她已经是犯官之女。
杨雪现在完全体会到了熊欣儿的心思。
本来杨雪那日因为熊欣儿随着韦宝走了,之后还住到了韦宝的府邸去,她很不高兴,现在她不会这么想了。
“这件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回头我单独说给韦大人知晓。”朱延禧急忙低声道。
周如磐和丁绍轼也亲热又神秘的靠近了韦宝,对他说他还太年轻,官场上的很多事要慢慢告诉他什么的。
韦宝一看三人态度都明白了,合着你们就光是演戏装样子啊?你们似乎压根就没有打算救杨涟左光斗等人吧?
现在韦宝总算是明白,难怪为什么东林党在整个大明的势力那么大,却斗不过阉党,搞了半天,都是套路。
魏忠贤没有想过连根铲除东林党,东林党也没有想过与阉党拼命。
看似水火不相容的两派,其实一直只是在利益交换而已。
“那好吧,那我派人将几位大人送回内阁吧,我先带剩下的人回衙门去了。”韦宝道。
“韦大人不如同我们去内阁坐一坐吧?”朱延禧舍不得与韦宝就此分开,打算加把火,将韦宝一举拿下,让韦宝彻底成为东林党的人,“韦大人,晚上到我府里小酌两杯,周大人和丁大人作陪,如何?”
韦宝没有心思喝这种酒,他现在不可能与东林党走在一起。
别说是现在,韦宝从没有想过与阉党走到一起,更没有想过与东林党走到一起。
未来就算是崇祯上台了,东林党当权了,韦宝也没有打算要同东林党走到一起,那个时候,他要接过准阉党的大旗,继续加强皇权!
封建社会,只有皇权强大了,皇权足矣压制文官集团,朝政才能稳固,老百姓才能过上温饱生活。
因为文官集团不把位置摆在帮皇帝办事,而是摆在不知道天高地厚,成天对皇帝指手画脚,各个觉得自己比皇帝还厉害的位置上,封建体制的国家就无法好起来!
封建体制就是封建家长制,一个家庭的家长成天被人诟病,被人瞧不起,这种家庭不乱才怪了。
“多谢次辅大人美意,我这些天有些习武上面的事情,公务上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每日散衙之后还要忙于习武,实在脱不开身,万望次辅大人不要见怪。”韦宝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他这个理由还算不错,因为他刚才展现了,他的确会武功,武功上面的事情,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又不懂,也不知道韦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韦大人习武这么忙啊?你是官员,其实武学上有多大造诣,并不影响韦大人的仕途啊,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周如磐劝道:“以韦大人的年纪和才能,一心仕途,不出数年,恐怕20岁的时候就能再进一级了。”
韦宝现在是正五品,再进一级就是从四品,韦宝绝不稀罕。
“我习武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没有想练到多高深的地步。”韦宝微微一笑,“开始我也以为不怎么花功夫的,却没有想到,真的每日都要花上数个时辰才行,尤其现在已经花了不少心力,这段日子正是节骨眼上,实在耽误不起。若是可以的话,我都想让次辅大人帮我告个假,我好在家安心修炼一两个月。”
“韦大人这么重要的位置,现在朝廷又正值多事之秋,别说告假一两个月,恐怕一两天都不好办。”朱延禧笑道,还想再劝说韦宝今天去他家喝酒。
“那就请朱大人帮我告假两日吧?我刚才与许显纯打斗,似乎受伤了,需要休息。”韦宝顺坡上。
其实,大明官员的休假是很多的,小的衙门没人管,像是知县衙门,县太爷半年不露面都没事,只要把税收交代管税的官员收好,案子上的事交代捕头办好,再弄个师爷什么的角色,县衙里面还有县丞,一切都能搞定。
大的衙门就更加宽松,很多位置都是人员大量重叠,与同僚说好,几个月不来都没事,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吃空饷的。
“这事不难,韦大人刚才打斗的确出了许多力气,确实需要休养调理两日的。”丁绍轼道:“次辅大人,大概什么时候开审杨涟左光斗等官员的案子?”
这时候杨雪已经到了韦宝身边,她在韦宝背后竖着耳朵听。
“等会咱们就下通报给三法司衙门!你们等着看吧,这案子,一两个月也审不起来!东厂和锦衣卫不交人?怎么审?而且,这根线直接掌握在陛下手里呢,陛下不急,咱们就一点办法没有,陛下要是急,肯定首先要问魏忠贤!魏忠贤急起来,这案子审起来就快的多了。所以说啊,咱们名义上得了主审杨涟左光斗案的差事,实际上,都是幌子,其实,仍然没咱们多大事。”朱延禧叹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