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扭扭哒哒地走到村子里,抻长了脖子四下张望。
他能透过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看见屋子里的情形。
他扭着扭着,忽地顿住脚步,停在一户人家的院前,接着,他缥缈如月影的身子似一缕青烟般钻过院门的缝隙。
身子虽进去了,手臂上挂的篮子却掉在了地上。
灰影只好又钻出来,拾起篮子,在原地愣怔了片刻,随即扭扭哒哒地绕到墙边,游蛇般流上墙头,又流进院子。
屋内一灯如豆。
灰影将装得满满的果篮轻轻放在屋门口。
屋子里的火炕上,白日里被吓到的年轻姑娘沉着一张秀丽的脸,对着灯火纳鞋底,一个黑红面孔的汉子盘腿坐在炕上,咂着烟袋锅,还有一个上年纪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边摇晃,边哼唱着这小村子一辈辈传下来的哄孩子的小调:“掌掌拍,拍骡骡,脱了帽儿换酒喝,摸摸胡子唱山歌……”
襁褓中的婴孩恬静地合上眼。
看起来似是一家四口,爹,娘,姐姐,和小弟。
灰影呆兮兮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里的一家四口,默默发愣。
愣了一会儿,灰影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身子猛地一颤,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个法子……”
随即,他灰扑扑的耳朵轻轻动了动,似乎在认真地听着什么。
屋子里那哄孩子的女人唱一句小调,灰影就跟着小声学一句,女人唱完了,他便学会了。
这是给小孩儿唱的,灰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