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使此时的态度严肃，冷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托尼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他，在这个国家面前，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现在，请您休息吧。”樊大使走出去的背影模糊起来，镇静剂开始起效了，强烈的疲惫和困倦袭来，托尼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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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被近在耳畔的枪声震醒，他微微睁开眼皮，看到冷锋已经从刚才被压住的铁皮下脱身了，正在与老何、卓亦凡以及为数不少冲出来的武装工人一起消灭残余的红巾军，而自己的大部队一瞬间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和弹坑。

谁能想到天降导弹呢？

老爹全身都没了力气，微微一动都钻心地疼，口角有血止不住地涌出来。他一定是被导弹伤得很严重，都不用冷锋他们来找他补刀，放着不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蒙主召唤了。

不过在死之前，他还想要挣扎一下。

他颤颤巍巍地把自己埋在了几个红巾军的尸体下，只露出双眼和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把手枪，瞄准了不远处的冷锋，扣动了扳机。

他看到冷锋感到了什么，去看自己的胳膊。于是他露出一个大愿得偿的笑容，缩回了手，闭上了眼睛。

卓亦凡凑到冷锋身边：“哥，怎么了？”

冷锋对着自己的胳膊看了几秒种，又向那个方向看了几秒种，只看到几具红巾军的尸体。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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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在最后对付雇佣兵“幽灵”的时候，被他的自杀式手雷袭击震晕。当他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卡车上，他躺在卓亦凡的腿上。他的眼睛扫视一周，身边的工人们带着伤，扛着枪，满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老何靠在旁边，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老林头上缠了纱布，见他看过来，一种感慨浮现在他脸上，使他的脸看起来突然深沉了许多，他低头显出从未见过的真心实意的惭愧。冷锋又转回来，卓亦凡在他头顶上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

他们得救了，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就要回家了。

前方的一声炮响震动了他们所有人。

全车人脸色骤变，纷纷爬起来看向前方。在一片已成废墟的村镇里，两支队伍对峙着，坦克机枪大炮林立。而他们行进的路，正好穿过村镇中心。

老林露出恐惧的表情：“前方是交战区，我们过不去了。”

全车人的表情有不敢置信、有不甘、有悲痛，最终，面如死灰。

冷锋拉了一把枪栓，老何、卓亦凡和他们身后的工人都举起了枪。

然而那是绝望的挣扎。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们真的还有力气和心劲去打吗？

“3点方向有不明车队。”交战双方看到这个车队，枪炮口都转了过来。其实都不用打，对面的重武器对他们这销薄的卡车来说，就是一炮一车。

他们前面那么多都撑过来了，现在距离回家只有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却遥不可及。

回家，祖国是家。

冷锋放下了枪，对老何说：“哥，把国旗给我。”

老何把国旗递出来。

冷锋爬上车顶，何建国和卓亦凡一左一右扶着他，他把国旗展开，举在手上。然后拍了拍驾驶室顶：“开车。”

头车再次开动，后面的车队跟着，工人们都扔掉了枪。

交战双方的指挥官看到了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是中国人。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是中国人。”

车队穿过突然安静的交战区，如一条长龙昂着头骄傲地分开海水，踏浪而行，所过之处，杂鱼细虾纷纷避让。

百年前的屈辱已成过去，这条龙可能会沉睡，但当它醒时，必将惊动寰宇，翱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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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一直举着国旗直到中国维和部队营区。舰队总指挥和樊大使站在门口，迎接同胞们的归来。

车上的人都在忙着安顿下来，而冷锋下车后的第一件事是冲向了医疗站。

如果托尼真的没来得及出现，那他能在的只有一个地方。

进屋，医务人员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到托尼左胸垂下胸腔闭式引流管，半卧着靠在病床上，已经睡过去了，睡梦中还是眉头深锁。

他走上前，抬手轻轻抚摸那皱紧的眉，轻声说：“我还活着。”

就见他手下的眉峰慢慢舒展，好像被他的那只手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