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行动方案，托尼又把马克42召唤了进来，马克42参战后出现了不少的损伤，他准备连夜修理。

“你在有事的时候都是这样不管不顾不吃不睡的吗？”冷锋按住他的手，“为了我们明天的行车安全，拜托你早点睡觉吧。”

“哦，你可别想像几年前那样限制我11点上床。”

“好像我什么时候限制住了你似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冷锋感到这个问题他大概成功的希望不大，但他还是作出了自己的努力，“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吧。”

“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说到这里，托尼盯住了冷锋的脸，“现在你面对我的时候没那么大压力了吧？”

“什么？”冷锋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真是健忘，还说你从不欠账。我算算，我是不是都可以开始收取滞纳金了？”

冷锋不解的表情持续着，身体却微微紧绷了，“……我不明白。”

“说实话，看到新闻的时候，你有没有暗地里松口气啊？”

现在冷锋的表情实在有点维持不住了：“我要睡了，你别太晚了。”

知道冷锋是不忍心这时候谈这个，怕托尼不好过，但托尼偏偏要拉着他一起不好过，对着那个即将转身的人，平静地开口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拥兵自重的军阀？”

托尼如此直接地说出这个词，倒把冷锋弄得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向直白的他这次躲闪着托尼的目光。

“没关系，你可以直说。因为，我自己有时候也这么觉得。”

“不，我很矛盾。”话说得这么开，冷锋反而没了那种患得患失，“我相信你不会主动用这种力量为自己谋私利，作为一个有你的成就和地位的人，你是我见过的对名利看得最淡的人了；但一个个体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终究让我感到有哪里不对，这是一种不稳定的社会因素。”

“你是说，也许我总有一天会黑化？”托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黑化不黑化其实不重要，这跟你的主观意愿无关。仅仅是这种力量存在就会让很多人，尤其大人物，睡不着觉。我国古代皇帝都会想方设法把战斗力太强的将领削兵权，甚至直接抹掉威胁。军队如果不属于国家，就会内乱。”

“你们国家的国民连自己的武器也不能拥有，看来是传统了。”托尼说，“但我国运行多年的制度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这应该是国民的权利。”

“安全不是靠互相威胁达到的。”冷锋说，“暴力会升级，人们手里的武器越来越高级，最后每个人受到的威胁也会越来越大。”

“这是自由需要付出的必然代价。”托尼很熟练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他又皱起了眉头，“我以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赞同这句话，但这几年我越来越怀疑。”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开始在屋里踱步，“我们为了自由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应不应该通过让渡更多的自由权利来换取更多的安全？这是我最终没有反对洞察计划的原因。”他停了一下，又继续，“但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又会不会以安全为名肆无忌惮地侵犯个人权利？现在洞察计划的堕落似乎又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他停下脚步，靠着墙坐下了，好像他不再能支撑自己站着，“所以我现在很迷惑：没有安全，没有生命，自由就是空谈；但没有自由地活着，那可能也不叫活着了。”

“自由和安全也许本就不能两全，只是选择哪个折中的点。”冷锋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可能你们倾向自由，我们倾向安全，就是这么简单。”

托尼笑了：“在你眼里，一切都那么简单。”

冷锋惭愧地说：“我没读过多少书，想的不多，不像你那么聪明。”

“未必。”托尼说，“你的处世哲学简单有效，这不仅是聪明，这是智慧。而我也许想得太多，误入歧途，也许我正在做的事反而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了。也许我正走在一条独裁者的道路上，而自己还不自知。难怪连你也会质疑我的钢铁军团。”

“其实我不明白。”冷锋说，“你这可不是仅仅自保的程度，你自保有一件战衣就够了。你为什么要建立钢铁军团，把自己放在这么惹人争议的状况下？”

托尼看了他半晌，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害怕。”

“啊？”

“可笑吗？”托尼自嘲地笑道，“我，在你眼里以个体计算拥有世界上最强武装的超级英雄，其实每天都很害怕。我害怕自己死，但我更怕因为我没有尽力而导致别人死。看着你的朋友死去，你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但不，那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不是大家都死了，而是那时候，你还活着。”

一股深重的悲凉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