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杳明显更擅长编织梦境,如果由她和林奕联手编织幻梦,尽可能地想办法拖住祁珩,他们会更有胜算。
但是吴杳已经在高强度的山河珠梦境中耗费了大量精神力,后来更是为了救他和赵清语,耗尽了最后一丝本源精气,她现在已是连最简单的一个幻梦术都无法释放,完全无法再负担起编织梦境的重任。
他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他不能做累赘,更不能再给同伴家中负担。
林奕站直身体,强忍右臂的疼痛,沉声道:“好!你们放心在前面走,我和清语就在你们身后,为你们创造时间。”
其余什么战术安排、梦境节奏都无需再多言,相信同伴便是他们唯一的后盾。
梦境之战就从这一秒开始拉开序幕。
盛安宫上的这场大雨依旧没有停,意味着控制它的术者完全行有余力,但所有宫殿都已被幻梦覆盖,消失不见。
此时,以盛安宫中心线为界,赫然分出了两块截然不同的天色。
祁珩这一侧是北境大漠高空的烈阳,淅沥不断的滴雨就成了太阳雨一般的景观。
而在长敬等人这一侧,则是吹着阵阵阴冷寒风的草原湿地,雨丝刮下来就成了锋利的刀刃,打在脸上、手上,俱是生疼。
“我们走。”
长敬带着吴杳和林瑶一走过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林奕和赵清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草原厉雨中。
作为织梦者,他们都只需隐藏在幕后,祁珩就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而此时的祁珩站在大漠的烈阳下,放眼望去,以他为圆心,方圆一里内再无任何有生命的个体,只有被高温烤得滚烫的沙粒,再大的雨落下来也都化成了灰烟。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轮硕大的太阳。
呵,大漠孤途?
祁珩一眼便看穿了梦眼也即生门所在,想要将他困在无人的沙漠区,也太小看他了。越是没有可以参考的事物,反倒越是容易找到破绽,这群毛头小子还是太过年轻了啊。
可是就当他准备结束这场游戏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鹰隼之声。如果仅是猎鹰飞过,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随着这声简单的飞鸣,居然连脚下的沙地都轻微震动起来。
祁珩朝着鹰隼飞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在漫天的沙尘之中,与天际练成一线的地方,由远及近地出现了一排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幕布,缓缓向上拉起。
什么东西能激起如此大的风沙?多大的重量才会导致地面都为之颤动?
他就如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静静地等待着未知事物的到来,甚至被勾起了一丝好奇,而他的双手负在身后,时不时地变更着指尖姿势,显然是在控制着另一侧的梦境。
终于,风沙刮卷到了他的眼前,从天而落的雨珠都被吓跑了一般,迅速消失在半空之中,那是连大自然都无法阻挡的戾气。
唯有军队之中才有的爆烈肃穆之气。
那是一支庞大到有如举国之力的军队,清一色的高头大马,统一制式的银亮装甲,浩浩汤汤地一字排开,占据了整条天际线,一眼望不到尽头。
打头的将军,左手举着足有七八米长,近百斤的旗杖,右手拽起缰绳,傲气的战马发出响亮的嘶鸣,双蹄一抬,便挡住了大片阳光,投下巨大的黑影,将祁珩整个人都完全罩在了其中。
好像只要那将军一声令下,下一瞬,祁珩就会被万马践踏,尸骨无存。
然而祁珩的目光却完全不在那将军亦或是那危险的马蹄之上,他的眼里,只有那面丝毫未被风沙所染的鲜亮旗帜。
那是全军行动的指向,更是每个人军人心中不倒的信念。
上面只有一个字——“祁”!
这是他的军队?!
心中腾然升起的一阵狂喜甚至让他的手间的动作微微一顿。
另一侧的长敬立即敏锐地发现了梦境恍惚不稳的一瞬,心下稍安。
林奕的织梦术并不输于吴杳,他过目不忘的天赋使他有了更多的素材编织一切幻梦。即使他只有一只手可用,也绝不可小觑。
谁说用梦境困住一个人,只能用恐惧之心或是沉陷过去之景?
古往今来,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是未知的未来。
而赵清语是最清楚祁珩想要怎样未来的人。在盛安宫议事大殿内的一探,让她看到了祁珩的七日往梦。
其中一梦,便是他拥有了一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军队,横跨东西数千里国境,战无不胜。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个梦境的,巧妙利用好梦主的心理,知己知彼,方能抓住先机。
林奕和赵清语费尽心思制造出的机会,长敬怎会放过?
与大漠强军形成鲜明对比的祥和草原湿地上跑过一只动作矫捷的白兔,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那里!”
长敬朝白兔消失的位置一指,林瑶便立即心领神会地一个凝梦术投射而出,精准地落在了目标位置。
然而,眼前的景象非但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反倒危机陡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