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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珍视的事物,本来就没多少。 这样的东西不要也罢,就让我尝遍世态炎凉。 就那样便好,那般甚好。 —————————— 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发生的简直快得离谱。 峰理子只记得自己确确实实地被子弹击中了胸口,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已经死掉了才是,可感觉却像是睡了一觉,好像还梦见了一个美丽得甚至妖媚的女孩子,接着自己就醒了。虽说隐约能够记起那女孩对自己露出了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可具体的细节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然后峰理子发现,自己令那个人陷入了危机之中。 很难想像一个人是如何在右臂几乎快要变成一堆rou泥的情况下左手依然能够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可确实如此,峰理子的手臂感觉就像是被一柄老虎钳紧紧地夹着一样,尽管有些疼痛,但多亏这老虎钳,自己才幸免于从四百八十米的晴空塔天台坠落地面的灾难。 不过泉怜侍就没这么幸运了。 从昨天开始峰理子就在想了,这家伙难道感觉不到疼痛不成?先是被大号子弹击中,这次又是整条手臂废掉,可这家伙被说是疼得直叫唤了,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是病得治啊!峰理子暗暗下定决心,等从这窘境中生还了之后,一定要拽着这家伙的衣领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但是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唉?” 等到峰理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股大得离谱的力气扔到了空中,武侦的本能压过了惊愕而产生的呆滞,身体自动在落地的瞬间受身防止峰理子狠狠地摔在天台的水泥地上。 发生了什么?这不仅仅是峰理子,同时也是在天台边缘亲眼见证了之前一切的杂贺与明智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问题。这也不能怪他们,信息量是大了点——死人复活,几乎快要变成rou泥的手臂硬是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一只手臂变成rou泥的人居然还有力气将另一个人扔起来,他们作为人类一直遵循着的老祖宗们发现的物理法则生理法则,在这一瞬间被打脸打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而对于峰理子来讲,比起什么法则,有什么更加巨大,更加沉重的东西在内心深处崩塌。 『虽然说是送给你们了,但是啊……』 『……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就算是死神也阻止不了我爬回来找你们』 峰理子的确,在被扔回天台之前听到了那被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出来,却完全没有办法让人去欣赏那磁性声线的恐怖话语。也在一瞬间看见了,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好不容易才能够在黑夜中看清楚的古铜色脸庞上的表情。 那是,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恐惧的笑容,而是充满着莫名的能够令人安心的魔力的,温柔笑容。可惜的是,当时正处于滞空状态的峰理子,没能够理解那笑容的含义。 诚然,泉怜侍虽然嘴唇流露着笑容,可眼神里却藏着狮子。 可那野兽是留给杂贺和明智的,笑容却是留给理子的。 (太傻了,简直傻透了,那家伙是笨蛋吗?) 峰理子无言地站起身,回瞪着同样从天台边缘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杂贺与明智二人组。 (那家伙绝壁是漫画看多了吧?现实中怎么可能真的会有明明才见面一天就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人的傻瓜啊?而且,还是我这种这一天半里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的,关系差到爆的人。) “真遗憾,虽然那家伙拼上性命才把你救了回来,不过看这样子你恐怕还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啊。嘛,看在那家伙还算是个坚持自己武士道的男人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乖乖投降吧。”杂贺有些无奈地用种子岛的枪柄搔了搔头发,接着再一次将枪口对准了峰理子。一旁的明智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还是在最后选择保持沉默。 “……你说,武士道?别开玩笑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 被峰理子无情地戏谑了的杂贺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爱枪,原本无奈的表情也又一次染上了怒火。 啊啊,那家伙所坚持的东西,才不是什么武士道,才不是那种,高尚的东西。峰理子发自内心地,道出感叹。 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虽然那家伙无缘无故地消失,又无缘无故地在四年后从天上掉下来砸到自己,无缘无故地喷了自己一脸喷嚏,无缘无故地做饭依然那么好吃,无缘无故地只有在称呼自己的时候叫的是姓氏,无缘无故地初来乍到就成为了师奶杀手,无缘无故地在自己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像闪电侠一样赶了过来,无缘无故地在自己陷入危险的时候不顾他的安危而选择了去救自己,并且搭上了性命。 但是啊,也正是因为如此,峰理子才确定了。 “可恶,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变老啊那个妖怪。” 果然,是同一个人啊。峰理子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尽管间隔了四年之久,但不会错,虽然那个混球一脸不记得的表情,但只要峰理子自己记得就足够了。 泉怜侍,他果然就是,四年前,将自己从那最绝望,最黑暗的深渊之中,拯救出来的人。 “那家伙,泉……怜侍他,才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武士道才会拼上性命来救我的。” 峰理子自嘲地吐了一口气,紧接着身体因发笑而开始颤抖,留下天台另一端一副‘这家伙是疯了吗’表情的杂贺与明智。 (在最后,叫了他的名字呢啊,真是个怪名字。) (但是,那家伙应该也再也不会听到了吧。) 曾经一度将自己送入死神的巨镰之下的枪口又一次对准了自己,所瞄准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心脏,而是眉心。这一次应该不会死而复生了吧,就算躲开了这一枪,手无寸铁的自己早晚还是难逃一死,峰理子这么想着,并没有打算躲避,而是挺直腰板地站在原地,嘴唇还泛着笑意。有那么一刻,杂贺孙市犹豫了,因为眼前即将殒命于自己枪口之下的少女的姿态,似曾相识。 没错,与从天台边缘掉下去的泉怜侍最后的表情,是那么的相似。 即便面对死亡也从容不迫,反而露出了笑容。 (抱歉啊,怜侍混蛋,难得你用你的全部换回来的我这条贱命,没想到就这么糟蹋在了我的手里。) “……在我开枪之前,你把话说完,那家伙,泉怜侍不惜丢掉性命来救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杂贺,差不多……” “闭嘴明智!” “……嘁!” 彻底无法忍受杂贺一拖再拖的举动,一旁的明智正打算抱怨,却被杂贺的一声厉喝给制止,只得不满地大声咂了下舌。 “是秘密哦,等你有一天下了地狱来找我,还有那个混蛋的时候,让他亲自告诉你吧。” “你丫——!” 啊啊,结束了。 峰理子看着杂贺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直觉告诉她,下一秒,自己就会在种子岛的枪口下殒命。 嘛,反正也已经无所谓了。 (他不在了的话,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也没有意思,虽然有些对不起亚里亚她们,不过,她们又知道些我什么呢?充其量只是些皮毛罢了。没什么可遗憾的,只希望这次能够跳过那个妖娆的小姑娘,直接去找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呆子。) (不,说实在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杂贺的手指开始发力,时间在这一刹那被抻长成一条线,在放缓了流苏的时间洪流之中,峰理子尽管依然面露笑容,内心里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和他说出这句话啊。) 然后,火花闪过。 (谢谢。) 砰!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 枪声响过,自己还活着。 不,死了也说不定。 峰理子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犹豫,是因为…… 她看见了死人。 准确地说,是本应该死掉的人。 就在子弹出膛的前一瞬,黑色的迅雷从杂贺与明智身后的天台边缘窜起到了半空之中,伴随着一缕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泉怜侍真的办到了,用那超出人类常识的力量,垂直爬上了将近两百米距离的光秃秃的东京晴空塔,那是成功率本应低于99.9999999%的事情,被他抓住了那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可能性,办到了。 青年在千钧一发之际回到了天台,曾经从货真价实的地狱里爬上来的身体先一步头脑做出了反应,将那原本被子弹蹂躏成rou泥又重生,如今健壮无比的右麒麟臂上的全部肌rou的力量榨出,在那手臂末端被紧握着的西洋剑,与杂贺的子弹同时朝着名为峰理子的少女的方向飞出。 然而,在常人的眼中甚至都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毕竟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凝聚着泉怜侍右臂全部力量的西洋剑在飞出的一瞬间末端爆开了白色的圆环,那是突破音障的标志,被泉怜侍掷出的西洋剑甚至快过了改造过的种子岛射出的高速子弹,在子弹到达峰理子眉心之前便将子弹劈成了两半。因为剑与子弹都超过了音速,所以听到泉怜侍为了发力而喊出的鬼嚎,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怎么可——” “杂——!” 咣 身为狙击手,同时也是策士的明智,自然站在杂贺孙市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也正因为如此,站位稍微靠前的杂贺才能够免于落得与站在自己身后的明智一样,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从天而降的泉怜侍一击将脑袋砸到水泥地上的下场。 “泉怜——怎么可——” “什么啊,你那个表情。” 自己的,表情? 杂贺立刻就明白,泉怜侍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好心好意把你给救了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哭的啊。” (唉?) 峰理子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因为惊讶而有些僵硬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覆盖。难不成,自己刚才其实一直都在哭吗?明明还装模作样地笑着,还挺胸抬头地? “嘛嘛,这些都无所谓了。” 身为不速之客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的泉怜侍无奈地耸了耸肩,松开了早就昏过去了的明智的后脑勺站起身,活动着右肩的关节。原本还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在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黑色的鬼神,再度降临。 “总之……先来大闹一场吧!” 保持纯白的姿态燃烧殆尽。 向不知不觉中逝去的岁月咆哮。 想要突破这条黑暗的窄道。 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