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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熙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上元节。 天还未亮,王镇恶就在自家几个堂兄弟和一帮子亲卫的护卫下,跟着前来报信的沈田子家臣沈敬仁,去往渭桥北岸的傅弘之大营。 而在长安城的刘义真,也是早早就起了床。在几名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大紫色锦袍,腰束玉带,戴三梁官,着丝履。 今天的安西将军府依旧是张灯结彩,正门处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府内各处回廊更是挂满了绘有各色图案的宫灯,来来回回的侍女们不断的穿梭在 府内各处,比之过年时还要热闹几分。 巳时刚过,刘乞便穿着一身典卫服饰,领着府内两名管家开始在府门口迎接前来觐见的各路官员及关中的士族豪门。 根据前来觐见的官员,士人代表,按其门阀士族,官职大小,刘乞和身边两名管家都要一一唱喝。并由府内侍女迎至安西将军府后院,那里早已安 置好了桌子,胡凳。 而穿戴整齐的刘义真也是早早来到了将军府后院。在安西长史王修的陪同下,与那些前来觐见的关中士族的家主们一一见面。 别看这些个士族的家主们不一定身在朝堂,冠冕加身。但因为大多都是关中名门望族,所以他们比之一般的刺史,太守话语权更重。其中就包括有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杜陵杜氏,韦氏,以及河东裴氏,柳氏四族。 行走在人群中,王修不断的给刘义真介绍着前来打招呼的各族代表。 “杜骥,韦祖兴见过王长史!” 人群中突然冒出两个身着宽袖锦袍,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朝着王修行礼。 “哈哈哈...二位贤侄无须多礼。令尊令堂可安好?”王修连忙抱拳还礼问道。 “家父,家母一切安康,多谢长史挂怀!”杜骥,韦祖兴微微躬身,正色的答道。 “好好好!”王修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对着一旁的刘义真躬身介绍道:“郎君,这二位就是杜陵杜氏,韦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祖兴乃杜骥妻弟也。” 刘义真听得微笑着朝着杜骥,韦祖兴点点头。二人连忙行礼道:“杜骥,韦祖兴见过桂阳公!” “哈哈...两位无须多礼,免礼!”刘义真摆了摆手道:“二位年长于义真,父亲曾说杜氏,韦氏世出忠臣名将,让义真学习之。今日得见,义真倍感荣幸。二位不妨随义真接见来访宾客。” “桂阳公过谦,桂阳公如此盛情,杜骥,韦祖兴愧不敢当。桂阳公,请!”杜骥和韦祖兴连忙躬身,让刘义真先行,自己二人微微弯腰跟在刘义真身后随同接见来访宾客。 刘义真之所以让杜骥,韦祖兴跟在身边,一个是因为此二人都乃当前杜氏,韦氏年轻一辈的代言人。这韦,杜二家自汉始就定居于长安杜陵,代代都是关中望族,在关中士族中的威望比之王镇恶家族那不知要高出多少!如果能得到这杜氏,韦氏的支持,自己日后掌控关中也就少了不少阻力。加之这杜骥,韦祖兴的才华在长安城也是出了名的,如果能得到此二人辅佐,将来治理关中就容易得多。 在王修,杜骥,韦祖兴陪同下,刘义真穿梭在前来拜访的官员,士人中,不时发出一阵阵与其年龄不符的爽朗笑声。 .................................................... 而此时的渭水北岸傅弘之营帐内,战将云集。王镇恶自早前来到傅弘之大营,就一直坐在中军大帐的上首。 做为安西司马,王镇恶是实际上的关中军队的主宰,只是刘裕对他的怀疑才将其兵权分与沈田子,傅弘之等人,不过其手中依然握有不下八百的精锐骑兵,那是他的亲军。 这次来傅弘之大营商议阻击赫连璝之事,王镇恶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来时让自己的几个堂兄弟带上了他引以为豪的八百亲兵。 “两位将军,不知赫连璝所部抵至何处?”上首的王镇恶强压住心中那丝不安问道。 闻言,傅弘之朝着王镇恶拱了拱手道:“据探马来报,赫连璝部以致池阳!” “池阳决不能丢,一旦池阳破,做为后备的赫连勃勃就有可能袭击咸阳,到时长安危矣!”王镇恶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书案道。 “王将军有何计策?”沈田子望了眼上首的王镇恶出声询问道。 王镇恶轻蔑的看了眼沈田子,若有所指的道:“还能有什么计策,只能硬拼了。这周围也无险要之地,贪生怕死岂能赢得那贼掳。” 沈田子闻言一时气急,满脸变成了猪肝色,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在说话。 到是一旁的傅弘之望了眼二人,站起身打圆场道:“如今大战在即,可不能自乱阵脚。这样吧,某家愿领兵五千阻敌于池阳。” “傅将军勇武。哈哈哈...”王镇恶站起身,走到傅弘之面前拍了拍傅弘之肩膀,笑道:“既然傅将军愿往阻敌,自然是最好的。” “事不宜迟,某家这就去点兵!”说着傅弘之也不等王镇恶答话,转身便出了营帐点兵去了。 看着走出大帐的傅弘之,沈田子有些无奈。本想着等会儿质问王镇恶在攻入长安时的所做作为,能有傅弘之在一旁配合,不曾想这傅弘之溜得挺快,看来他是不想与王镇恶正面冲突。 王镇恶,沈田子领着一干将领伴随着傅弘之点将出征之后才重回营帐。 望着领着余下诸将走在最前面的王镇恶,沈田子故意放慢脚步。轻声询问身边的沈敬仁道:“安排好了吗?” “主公放心,傅将军一出大营,我已经将连夜埋伏好的士卒安排好了,如今整个大营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沈敬仁偷偷的瞥了眼进入营帐的王镇恶道。 “好,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傅弘之又不想与王镇恶正面冲突,只好我们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王镇恶。”沈田子目露凶光的看了眼营帐道。 “一切听从主公安排!”沈敬仁一旁沉声道。 “等下于帐外,听我口令行事!”说着,沈田子自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道。 “诺!” 已经坐定的王镇恶和诸将,见着最后一个走进大营的沈田子。 王镇恶不悦的说道:“沈将军,大战在即,军情紧迫,怎能让如此多的同僚等尔一人!” 听王镇恶当着如此多将领不给自己留丝毫面子,沈田子心中一阵恼火,脸上却有些城隍城惶恐的说道:“王将军,诸位将军勿恼!只是你们刚进营帐就有密使自太尉处来,有太尉密信一封。”说着将手中的那封信置于胸前。 “这...”王镇恶看着沈田子手中密信,眉毛轻轻一挑站起了身。而帐中诸将见着沈田子手中密信也是唰一下站起了身。 扫了眼帐中诸将,沈田子大声道:“此信乃太尉密令,尔等先行离开。” “诺!” 等着诸将出了营帐。王镇恶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良久王镇恶眉毛一扬,死死的盯着沈田子道:“沈田子,太尉密使了?” “哼哼...”沈田子冷冷一笑道:“我就是太尉密使,奉太尉密令诛杀尔这乱臣贼子!”说着便将手中密信朝着王镇恶一丢,朝着帐外大喊道:“沈敬仁,动手!” 王镇恶虎目圆瞪,满脸惊骇,正要大声呼救却见得一个高大的身影,手握着一摒银环大刀冲进了营帐,三两步就到了自己身边。惊惧的王镇恶实在没有想到沈田子敢如此做,连忙摒弃凝神抽出腰间配刀。 “叮...”一阵金属相撞的声音,震得王镇恶虎口发麻。 惊慌之下,王镇恶一个赖驴打滚,翻身将一张胡凳踢像沈敬仁。 “呀...”沈敬仁大吼一身,呼的一刀将那胡凳劈成两半,任由木削打在身上,身子却一刻也不停的冲向王镇恶。 王镇恶心中又惊又急,没想到沈田子身边竟有如此狠人,只得再来一个驴打滚,手脚并用朝着营帐外奔去,以求能逃出营帐。 “哪里跑?”沈田子也是一个弹腿,直接踢在了刚刚站起身想要冲出营帐的王镇恶腿上。 “啊...”王镇恶一声惨叫,整个人朝着营帐中间倒去。眼见着沈敬仁再次冲过来,王镇恶惊恐的瞪着双眼,望着高举长刀朝自己砍来沈敬仁,刚要举起手中配刀想要抵挡。 “啊...”又是一声惨叫,低下头,却见得沈田子手中一柄匕首正好刺穿自己的腹部。 王镇恶恐惧的望着沈田子,正要张口说什么。却是一道寒光闪过,只见得自己的头颅与身躯突然分离,鲜血自脖颈处喷涌而出。 大帐外,王镇恶几个族兄和亲兵,闻得帐内王镇恶惨叫。一个个吓得睚眦俱裂,抢着就要往帐内冲,可人刚动,迎来的却是自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一时间整个傅弘之大营喊杀声,惨叫声不断。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满身是血的沈田子和沈敬仁浑身戾气的出了营帐。那沈敬仁的手中,还提着安西司马王镇恶的头颅。 看了眼满营的鲜血和尸体。望着被自己手下亲卫围在大营中间的王镇恶剩下的两个族兄。 沈田子指了指王镇恶的头颅道:“王镇恶自入关中以来,一直有谋反之意。某家奉太尉密令诛杀这乱臣贼子。” 那被围着的两个王镇恶族兄,双眼通红的盯着沈田子,良久竟是朝着沈田子同时举刀,口中发出一声整天的呐喊:“杀...”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数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