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三个大字写在一块粗糙到连边角都没有打磨的木板上,那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已经全然察觉不到少年笔触的儒雅稚气,唯有极为相熟的人才能勉强看出一些过去的痕迹,此时这块木板就挂在唐鬼山寨正厅的门口。
身为个土匪,唐忌夜没想到会写字也是一件遭人笑话的事情,于是在亲自提笔写了这“阎罗殿”三个字后,唐忌夜自此封笔,从那之后,日夜相伴的笔墨纸砚,再未碰过分毫。
阎罗殿内,背靠山墙砌着一张宽大的土炕,上面铺满各类珍稀兽皮,活脱脱像座小山,此时唐忌夜就缩着脖子躺在那堆小山里,他懒洋洋地斜躺成了个卧佛的姿势,一只手撑着脑袋,不耐烦地望着坐在对面喋喋不休的王大雄。
“你啰嗦不啰嗦?”
不过只是一夜光景,王大雄却消瘦了不少,本是满脸横肉的脸颊已经凹陷,连颧骨都凸了出来,腮帮子还在鼓动,咬着牙道:“是他!肯定是他下蛊害我!难怪他的队伍没多少人,但偏偏就是打不垮,他一定是用蛊了!”
王大雄好像听不到唐忌夜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话说到一半儿,一阵瘙痒令王大雄神经紧绷,现在哪怕只是清风吹拂也会让王大雄好似狂般,跳起来在身上不停拍打,他特意只穿着一套白色的底衣,就是为了确定身上不再有那该死的蜘蛛。
“该死!该死!”王大雄跳脚怒骂,两只手在头上胡乱搔弄,好像恨不得将头扯下来般,瞪大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道:“他娘的……我要杀了他!”
唐忌夜伸了个懒腰,摇头笑道:“他不会下蛊,你都干不掉他,更何况他会呢。”
“你不是也会下蛊吗?”
唐忌夜眯着眼睛想了想,“老子倒是会,可是……”唐忌夜歪过头来望着王大雄道:“我凭什么要帮你下蛊呢?”
王大雄额头青筋暴起,只见他伸出一只手,五根肥硕的指头对着唐忌夜晃了晃,歇斯底里地吼道:“五五分!只要你帮我干掉他,他手下的兵丁枪炮,我和你五五分!”
“哦。”
唐忌夜只说了这么一句后,便重新懒洋洋地沉入了他那堆皮草之中,只剩下翘着二郎腿的两条腿还露在外面,优哉游哉地摇晃着。
唐忌夜的反应让王大雄费解又恼怒,此时他也顾不上别的,正处在狂躁之中的王大雄干脆两步冲到了唐忌夜面前,一把将他从皮草中捞了出来,手提着唐忌夜的衣领,使劲儿摇晃着他的上身,怒吼道:“那你他娘的到底想咋样?你他娘的……”
“你再敢骂我娘一句……”
唐忌夜好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是惺忪的双眼中却迸出寒光,与此同时,王大雄感觉到了腹下三寸的一阵寒意,低头一看,一道寒光正横在他的命根子前。
说话间,唐忌夜已经从皮草中爬了起来,盘着腿吊儿郎当地坐着,对着王大雄扬了扬下巴道:“不要总是骂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商量的?我又没说不肯帮你,只是五五不行……”唐忌夜舔了舔嘴唇,狡黠一笑道:“我要三七。”
王大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唐忌夜,要不是忌惮腹下的那把刀,王大雄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将唐忌夜撕成了八瓣儿!
“你、你……”王大雄看着唐忌夜那散着邪气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小子简直比章杳还要可怕,王大雄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一咬牙道:“那我不找你帮忙了还不行吗?”
“你是小孩子吗?”唐忌夜凑到了王大雄的面前,逼视着王大雄,轻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老子同意么?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