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琉璃珠帘一阵清响,我们同时回头,却见夕颜赤着双脚,站在琉璃帘前,揉着眼睛向我们走来。她看了看我们掐架的模样,睡眼蒙眬地道:“娘娘不要欺负爹爹,不然爹爹不跟我们回去了。”
她明明唤着我,却本能地向段月容靠去。段月容被迫收了戾气,放开我,提前结束了他的暴力苦情戏,一下子抱了夕颜站起来,向里间走去,一边轻哄道:“夕颜乖,快睡吧,爹爹没欺负娘娘。是娘娘说了,要等爹爹把那个原叔叔扒了皮,就回来给爹爹和夕颜做奴隶。”
我心下大骇,一下子站起来,跟着他进了琉璃帘子,不由抬高音量道:“你莫胡说……”
段月容却回头,怒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轻声,不要打扰他哄夕颜入睡。
我只得收了声。他把夕颜轻轻放回床上。我看夕颜的小脚还露着,便赶紧抹了眼泪和唇边的鲜血,替夕颜穿上小袜子,帮她整好大红绫肚兜,把她莲藕般的小手臂放进锦被,再轻轻掖实了锦被。
我坐在床头轻抚夕颜的黄,段月容则坐在床尾轻拍夕颜小腿,哄她入睡。我们两人默默相视,一时无言以对。
夕颜那件大红绫肚兜上乃是鲤鱼戏莲叶图案,鲤鱼鳞片针脚密布工整,鱼眼珠如人目夸张,莲叶碧绿婀娜,但觉整幅绣品清新雅丽,生动活泼,乃是绣品中少见的佳品。那鱼眼处有一弯紫色的新月记号,果然是段月容所绣,不由心中大恸。当初我虽抱起了夕颜,救了这个孩子,却不承想,最后却是段月容替我把她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方才的怒气不由消失殆尽,而红烛下的紫瞳亦幽幽地看向我,渐复平静。
我对他板着脸道:“你要对我怎么样都行,别教坏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