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狠狠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看到后面要进来的承钰,说道:“承钰,你杜姨娘的药在熬了,你不用担心,回去歇下吧。”
“父亲……”承钰没说完,只听屋里一个清妙的声音说道:“姨父,这件事承钰妹妹是知道的,您就让她进来吧,毕竟也是和她母亲有关的。”
姜彻听了,点点头,让承钰进来。罗姨娘犹自捂着脸啜泣,站在门口吹冷风,半晌姜彻才让她进屋,却没让她坐下。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罗姨娘万分委屈地问道,眼神含着小心,楚楚可怜望着姜彻。
若放在平时,姜彻一早就把罗姨娘搂在怀里哄了,但是此刻他看也不愿意看她。罗姨娘对他而言,便如一株表面纯洁的白莲花,可现在他现这株白莲花其实是从地沟污泥中长出来的黑心莲!
他作呕都来不及!
“姨母,当日您和宋大娘的话,我都听见了。”沈令茹缓缓道。
罗姨娘本来听见这个穷酸侄女说话,非常不屑,可听完之后,她的脑子轰地一声响,似被轰去了魂魄,整个人飘飘然起来。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那日房中的人我都屏退了。一定是在做梦。
门外有罗姨娘的丫鬟进来回话,附在罗姨娘耳边说“厨房负责下药的厨娘不见了。”罗姨娘这下彻底反应了过来,这根本不是梦,这就是姜承钰和沈令茹两个小丫头设好的坑,一步一步骗着她往下跳!
“小贱种!我要撕了你!”姜彻还在,罗姨娘始终不敢动姜承钰,她只有扑向自己的侄女儿。一手抓住她的髻,一手扯着她的衣领,罗姨娘尖利的指甲掐进沈令茹的肉里,沈令茹突然被罗姨娘抓住,头被一下一下往墙上砸,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力气又拧不过罗姨娘。
“你干什么!”姜彻一个箭步捞开罗姨娘,护在沈令茹前面。
“这是你的侄女儿!”姜彻厉喝,“你还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吗?“
罗姨娘摔在地上,也没人敢去扶。最后她自己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在姜彻身后的沈令茹,她破口骂道:“贱种!你也不想想你在这儿吃谁的,住谁的,又是谁给你寻了亲事!凭你那个犯了事的落魄爹,你还想嫁给什么人!”
姜彻怒喝:“她吃是我的,住的也是我的。你还有脸提你给她找的亲事!侄女儿都和我说了,那个宋大娘和你狼狈为奸,你竟为了堵她的口,把自己的亲侄女往虎口里送!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罗氏吗!”
罗姨娘被吼得心魂俱散。这么多年,她所依赖的不过是姜彻对自己的眷恋,而这份眷恋,都是她苦心用自己善解人意,温柔贤淑赢来的。
年轻时因为是姜彻最得宠的妾室,原又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她难免骄横了些,孙氏进门后,她失了宠,才渐渐磨平了棱角,用自己的体贴柔媚生生把姜彻从孙氏身边拽了回来。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毁丫头身上!
“老爷,不是这样的,妾身是冤枉的。是沈令茹这个贱丫头,她不想嫁给宋大娘的儿子,所以编了这些谎话来污蔑妾身。”罗姨娘已经不能准确地把握哭的准头,她此刻哭得一点不美,眼泪鼻涕抹了姜彻一裤子。
“二小姐,妾身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我,但问什么要和沈令茹串通一气来陷害我呢。”罗姨娘大口喘着气,“二小姐,您这样会遭报应的,您死去的母亲在底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承钰一直冷眼看着垂死挣扎的罗姨娘,听到她提起母亲,怒意横生,上去揪住罗姨娘就是一个嘴巴子。
“我母亲不是你配说的!你还安安生生地活着,你还继续享受我父亲的疼爱,你还继续想着法儿地欺压我,才让我母亲不得安生。”承钰说完,反手又是一记狠辣的耳光。
姜彻看着倒是惊了惊,他没想到幼女对这位姨娘竟藏着如此深的仇恨。但承钰只是个十岁的稚童,能让她恨得这么透骨的,也只能说明罗姨娘是真的黑心肝。
“我冤枉啊,老爷。”罗姨娘被打得两边脸肿起老高,不停喃喃。承钰厌恶道:“你冤枉吗?我就把证据找来!”
“父亲,厨房里下药的厨娘已经让我命人关起来了,现在就带来由您审问?”
姜彻点点头,有些疲倦,忽然听见门外穿来孩子的哭声,原来是罗姨娘的丫鬟见势不妙,自作主张把葳哥儿抱了来,姜韵闻声也擅自出门找来。
葳哥儿一进来便奔向罗姨娘,搂着罗姨娘的脖子嚎啕大哭,泪眼汪汪地看着姜彻,“爹爹,爹爹不打娘,唔唔……”
稚子无辜,姜彻心里一阵难过,更加怨恨罗姨娘给孩子做了一个坏榜样。
“奶母呢!把哥儿抱下去!”姜彻吼道。
“父亲,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什么要跪着呀?”姜韵还在屋里用玫瑰花瓣的热水泡手,丫鬟就跑进屋里来说罗姨娘被姜承钰打了。
“母亲。”姜韵看着罗姨娘肿得老高的两边面颊,眼泪哗啦啦地滚落下来,埋在她童年的那种生存危机,突然毫无防备地涌上心头。
“母亲?她可不配做你的母亲!你该叫她姨娘!你的母亲,早在三年前就被她害死了!”姜彻指着罗姨娘痛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