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步玥却没看到一般,自顾自扶了扶鬓上的鎏金蝴蝶纹银钗。女孩儿略一思索,又转回目光,含笑道:“想来这位是承钰姐姐,这位是越珊姐姐吧。”
她记得表姐提过国公府来了武安侯家的姑娘,生得白胖,一看就知道,而另一位身量纤纤的应该就是表姐常提的姜承钰。
声音极轻柔,还是如前世一般温婉可人。“之菱妹妹好。”承钰笑着回应,这位高之菱就是孙步玥舅舅高家的小女儿,前世她见过几回,难得她出身尊贵,并不像她表姐那样骄横自私,和她倒说得上话。
这边承钰在和高之菱说话,那边的禾嘉却假意喝着茶,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美吗?好像的确很美,难得的是这么小的年纪就生得这般模样,可见是天生丽质。一件雪白立领的中衣,外边是件青织金的长褙子,细细的腕子上戴了串碧玺,一颗颗碧盈如水,衬得她皓腕似雪。
通身的打扮都不及自己一条寻常的裙子金贵,但怎么穿在她身上,就这么好看呢?莫说男子,连她这个女子见了都不得不承认美,说不定孙怀蔚就等着她长大好娶回去呢。
禾嘉心头暗涌,把茶盏往桌上一搁,问道:“姜承钰,你几岁了?”
说笑声乍然消失,女孩儿们都转过来望着郡主。承钰突然被点到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回道:“回郡主,小女虚岁十二。”
十二了?也就是再过一两年及笄就能婚配了?禾嘉有些沉不住气,她又问道:“你可有人家了?”
凉亭里听到这话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这话问得也太直接了吧。
无奈她是郡主之尊,身份地位不是她们这些没有封诰的女子可比的,承钰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尚无婚配。”
“那有中意的人家吗?”禾嘉似乎有几丝满意,追问道。
承钰眉头微蹙,心道这位郡主今天是怎么了,面上仍是很平静,摇了摇头,她还是那句话:“没有。”
禾嘉心里大喜,说道:“那不如我去求了外祖父,让他挑个郡王给你赐婚如何?”
她这话一出口,姑娘们心里都颤了两颤,承钰更是吃惊不小。无缘无故的,这位郡主为什么听到她没有婚配这么高兴,还要求皇帝陛下为她赐婚?
禾嘉心里却盘算着尽快给她赐门亲事,这样就能免了她的后顾之忧,皇帝赐婚不从,那可是要杀头的。
承钰正想推辞,这时自角门处奔来一个公公,见了禾嘉郡主哭拜,说皇宫里的太后娘娘驾崩,召各亲王公主回宫。
禾嘉愣了愣,当场大哭起来,丢下邀来的贵女们就往宫里头赶。承钰她们被嬷嬷们带出了府,在公主府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坐着翠幄香车回去了。
临走前孙步琴看到一起出来的孙步玥,问她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回国公府,孙步玥瞥了眼堂妹没回答,径直往高府的车走去,还是高之菱跟在后边,朝她们笑了笑,行礼告辞。
香车上孙步琴看承钰面色不安,问道:“表姐这是在担心什么?”
承钰觉得心里堵了团棉花,慌得很,但又说不清到底在慌什么,冥冥中就是觉得不妙。随口回了琴儿一句:“太后驾崩了。”
话音刚落却听到段越珊“噗嗤”了一声,“宫里那些人,过得再好和我们也没关系,同样的,人没了更不会影响我们什么。”
“越珊表姐这话可别在外边说。”承钰这点警醒还是有的,但段越珊不怎么领情,又添了一句,“牢骚罢了,又不会有别的人听到。”
她从小见她爹在关外吃沙子,一有暴乱就得带了兵去平息,每日拿命过日子,替大夏守卫边境,而宫里那些人倒好,穿金戴银高枕无忧,见了还得让人跪拜。她一向是瞧不起的。
承钰的预感在第二天得到了应证,皇太后驾崩,是为国丧,当今陛下极重孝道,哀恸万分,要举朝为太后娘娘守丧一年,大赦天下,嫁娶诸事皆停,连明年的春闱也要延期一年。
消息一来府里上上下下无不悄声议论,连二太太郭氏也在愁。婚嫁一停,孙步瑶的亲事就得等到明年,嫁妆筹备得差不多了,规矩也让女儿学得差不多了,如今却要守丧,这么小半年算是白忙活了。
不过好在整个大夏朝都得遵从,南方家里也得等上一年,这意外多出来的一年时间,就当多教孙步瑶些看账管家的本事。
承钰得了消息去找孙怀蔚时,他正在书房里练字。倒是沉得住气,她进屋说道:“你都知道了?”
孙怀蔚点点头,道:“听二叔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