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过得还算安生,余香哪儿也不曾去,但也不曾有什么人来,这立政殿难得的清净。
“阿梦,朵儿走了,我想再选个知根知底的人,你可看到皇上前些日子新分过来的侍婢有哪个资质好些么?”余香摆弄着手里的花绷子,心不在焉道。
阿梦琢磨了一会,犹豫着这话该怎么开口。
举荐本不是什么困难事,可有了朵儿前几日刚犯的糊涂事,她一时之间倒是为难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本以为朵儿那丫头天性纯善,活泼开朗,一定比自己还要忠心才是。哪知道还没遇上什么大事,第一个出卖娘娘的人就是她。
现如今若是她举荐的人往后出了什么事情,这个责任又要谁来承担?
两番思量过后,阿梦谨慎开口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由您亲自甄选比较好,奴婢不敢妄言什么。”
听到阿梦这样讲,余香把那手里的花绷子搁在桌上,抬头笑道:“怎么,被朵儿吓怕了?”
阿梦点头不语。
“阿梦,我跟你说,这宫里吓人的事情多了,有道是人心难测,你犯不着因为一个朵儿就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了。我让你举荐你便大胆说,天真塌下来还有我扛着,你慌什么?”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婢这是必须的,立政殿不小,事儿也不少,没个体己的人肯定是不成。
她倒是没被朵儿吓到,顶多觉得有些寒心,本以为朵儿那丫头最忠诚,能陪她走到以后呢。
说到底是没那个命,熬不到好时候,跟她的这大半年正赶上宫内变动,没得一日消停。
命丧了也就丧了吧,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娘娘,您若是这么说,奴婢看有个叫芷荷的还不错,名字文雅,家里应该也是念过书的,多少会守规矩一些。她刚来咱们这儿没几天,平日里干活麻利,话也不多,逢人便笑,是个讨喜的主儿。”阿梦对这个芷荷特别有印象,其一是在于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跟那些兰儿、香儿的一比,简直文雅极了。
这其二嘛,便是因为芷荷的话出奇的少,最开始阿梦还以为这丫头不会说话,是个哑巴。直到后来芷荷有一次主动要帮阿梦抬水,这才知道她只是不愿多话。
这不是正好么,跟那个聒噪不停的朵儿是个鲜明的对比,估摸着能比朵儿靠谱一些。
“好啊,那你把这宫侍叫过来让我瞧瞧,你的眼光向来不错,看人也准。”余香倒是挺相信阿梦的,昨日她还在整理朵儿的东西时,从被褥里翻找出一只写着自己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娃娃给自己送过来了。
若是有异心,她何必送过来?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朵儿是从哪儿得知自己的生辰八字,竟然想出了“扎小人”这一招。
且不论这生辰八字是当年子欢胡编来的,就算真的是自己的,也一样什么用都没有。
若是“扎小人”真的管用,那大家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刘康想当皇上直接躲在自己的宫殿里扎小人就是了。
只要这“扎小人”咒死了刘骜,继承皇位的人不就是他了么?
所以说,这什么诅咒之术,纯粹是无稽之谈。
“喏,娘娘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唤芷荷。”阿梦说着便出去找人了,余香顺手拿起面前的绣花样子,正是当初绣给刘骜的那条锦鲤。
说心里不寂寞,不忆当年,那是假的。
可是没人给你机会让你回去,即使她愿意妥协,刘骜也不会妥协的,皇位更不会准许他们妥协。
长叹一声,她又忽觉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等深闺怨妇,整日埋怨着皇上不宠,男人不疼?
这哪里该是她的性子,她的性子理应是让男人围着他转的,何苦在这儿闷闷不乐?
那许久没练的舞是要捡起来了,入冬了,刘骜要过生辰了,她若是不在那日大展身手,可倒是白瞎了她的舞艺。
左有林充依,又有曹伟能,前有马八子,后面还跟着一群新入宫的妃嫔娘娘,无论怎么看,似乎这皇上都没有宠幸她的理由。
自己不争可不行,这皇宫深院的,你若是不争,谁还能替你想着么?
这两日她没出去,阿梦跟杨凌的嘴巴又闭得严实,她也不知道布格里跟皇上到底谈得怎么样了。这西域与汉王朝的议和还进行不进行,这传说中能够为西域兴国的平阳公主,到底嫁不嫁过去。
不知道也好,耳根子清静,心坎里也清静。
难得清闲。
这么想着,余香定了定神,又拿起绸布,绑在了花绷子上,打算绣个新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