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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咸和七年(公元332年)的春节。虽然桓温的品阶还达不到需要在节日里值班的级别,但是因为琅琊王年纪太小,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因此在春节的时候桓温不能如愿回到宛城过年。桓温于是就寄了一封家书回家,他勉励几个弟弟好好读书,将来起家之后定当有美好的前途在等待着他们,他并且吩咐二弟桓云有可能就接桓冲回家。 春节期间,桓温跟着琅琊王又有机会参拜了亲自进京朝贺的庾亮,庾亮对于桓温在王府的表现比较满意,趁着这个机会对桓温又是勉励了一番。不过,在这段期间里,桓温最感兴奋的不是再次见到了庾亮,而是认识了庾亮的弟弟庾翼。 庾翼外表风仪秀伟,年轻时便有经世大略。咸和二年(公元327年),苏峻之乱初起,庾亮便指派庾翼以白衣身份领数百人守备石头城。次年,苏峻进攻建康,故意走了偏僻的小丹阳南道,庾亮抵抗失败,与庾翼、庾怿、庾条逃往寻阳投靠温峤。咸和四年,苏峻之乱平定后,庾翼才接受太尉陶侃的辟命,转任参军,经多次迁升后任从事中郎,现在是荆州在建康的驻京办“荆邸”的负责人。虽然庾翼比桓温大了七岁,才识也高于桓温,但是两人一见如故,由于志趣相投、性情相契,很快就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这是桓温在过去从来没有被如此触动过的一种相见恨晚的奇异感觉,他甚至觉得就连以往最欣赏和熟悉他的袁耽,都不如庾翼的知心。桓温心想,就算是刘琨与祖逖的交情,恐怕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雨水节气过后,桓温发现王恬有事没事总爱往西跨院的演武场那里跑,桓温有一天没有什么急事要做,就记起了范汪口中王恬武艺超群的说法,就决定去演武场瞧一瞧。 来到演武场后,桓温看到府兵们正分成几拨在各自练习:有练射箭的,有练徒手rou搏的,有练队列cao练的,而王恬正在一拨拿着棍棒的府兵当中与他们比划着。桓温饶有兴致地往各处的府兵处都远远地观摩了好一阵子,然后就径直往cao练棍棒的那堆人走过去。 王恬看到桓温走过来,就停止了比划,把一根棍子递给桓温并说道:“元子,你在战场上拼杀过,要不要下场子来比划比划。”桓温接过那根棍子在手里仔细瞧了一下,只见棍子约莫一丈长,一端捆着厚厚的布料,看来是作为枪头练习击刺用的,他感叹道:“我刚才无意中看到你们cao练,不由自主的就想过了瞧瞧。不过,我已经大半年没有练过武了,身子都不利索了,怎敢跟你们比划?我觉得有点奇怪的就是我们以前作战用的长矛的矛杆都是yingying的枣木做的,而你们练习用的这根棍子抖起来似乎很有韧性,以这种材料做的长矛是否比枣木更好呢?” 王恬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棍子,是用牛筋木做的,非常的难得,只有将官才能用得起。” 桓温把这根颜色有点发红的棍子握着用力一抖,只觉得手中那种柔韧适中的颤动感非常的合意,既不会柔软到难以把控,又能把抖动时积蓄的力量迅猛的回弹出去。桓温不由得连声称赞。 王恬趁热打铁地说:“元子,难得你今天有兴致,就跟道和玩一下对刺如何?大家点到为止。” 桓温往身边的中尉司马周楚望过去,只见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眉目英挺的中尉司马生气勃勃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争竞的雄心,心想:“就连王恬这种身份的人都能放下身段下场子,我有何不可?”于是就拿着棍子拱手道:“周司马,请多多指正。” 等桓温把衣服的下幅扎好,两人就棍来棍往地对戳起来。桓温防守时的反应很快,持棍的撩拨手法也非常的纯熟,周楚的多次的进攻都被他及时化解了,但是当自己转守为攻的时候却似乎没有很好的办法。这周楚的步法非常的灵活,当进攻失势后马上便能够依靠步伐的调整来改善防守的态势,相对而言桓温的步伐就比较单调,基本上就是向前冲刺和后撤。桓温在多次的进攻被化解后,在转入防守的时候有意识的加强了撩拨的力度,意图把周楚的棍子格得更开,以便获得更多的反攻的空间。可是周楚在防守的时候充分借助棍子的柔韧性,在两棍相击的时候采用手腕微拧的方式卸去桓温的冲刺力度,桓温尽管在手上加了很大的劲也无法把他的棍子荡出足够多的破绽,而且他一击不中的时候回撤很快,能够做到一击不中的时候不失势。 桓温尝试了多次的进攻,就是不能扯破周楚的防线。周楚却很滑溜,棍头始终窥着桓温的空档。当桓温手上的劲已经逐渐变得有点松弛的时候,就被周楚瞅出了机会:只见他在桓温一次试探性的前刺时,丹田之气悴然迸发,这股力量顺着腹肌、手臂传到至右部,再由棍尾传导至棍头,周楚这发力一拨,就把桓温的棍子格至外门,随之棍头灵活转弯,直往桓温怀中扎去,情急之下桓温本能地侧身避过,顺手一把夹住从腋下穿过的棍子。 王恬在旁边哈哈大笑道:“元子,你这情急之下的反应可真是足够快的。”桓温虽然没有被刺中,可是从场面上看很显然的就是自己输了,桓温难堪地把周楚的棍子子松开,然后把自己的棍子柱在地上,叹气道:“周司马的矛法果然不凡,我算是输了。” 王恬安慰他说:“你的身手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能有名师的指点,很快就会出类拔萃的。” 桓温道:“据说敬豫是武学名家,能否帮我指正一下” 王恬问:“你的击矛术学自何方?” 桓温道:“是宣城军队里面的一个矛术教头教的。” 王恬说:“难怪你敌不过道和,你学的是战场的矛法,道和用的是游场的枪法。” 桓温好奇地问:“何谓战场矛?何谓游场枪?” 王恬说:“战场矛用于多人对多人的集体对战,游场枪用于一人对一人的游斗。兵阵里面的矛法好比是两个人在一条窄巷里面比拼,长矛左右两边施展不开,退也不能退,唯一的出路是一个劲地往前把对方捅掉。如果以这种方式进行比拼,道和估计敌不过你。但是如果在一个开阔的平地上进行一对一的游斗,两人可以采取多种的身法和步伐闪展腾挪,你的那种呆板的战场矛法肯定敌不过适宜游斗的枪法。” 桓温想了一会,说道:“这游场的枪法确实有精妙之处,那么让一般的士兵练习的话能否提高他的击刺技能呢?” 王恬否定地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对于训练低级的士兵来说,懂得游斗的技巧越多越误事。你想想,两军对阵的时候都是刀丛里来矛丛里去的,哪需要那么多的手法和技巧,只要两脚钉在地上不停的苦练格挡和击刺就足够了,学会太多的步伐和身法的移动肯定会妨碍阵型的,而且对于穿透敌人身上的重甲而言,硬杆的长矛远胜于软身的长枪。至于武将和一些负责斥候和游击之类的特殊兵种,则应该学习游场的枪法。” 桓温虚心地问道:“那游场的枪法与战场的矛法的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王恬得意地答道:“战场矛法的特点是防守时以硬碰硬,游场枪法的防守特点是以软制硬,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因为士兵列队作战时他所能施展的空间非常有限,故而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挡开敌人进攻的兵器,并且还要迅速反攻,否则敌人的第二招马上就要递上来。而游场对敌的时候,有时间利用枪头的交缠碰撞感知对方武器的力度和方向,再利用身法、步法和手法的配合,可以把敌方的兵器牵引到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位置,然后再乘势出击。” 桓温说:“这样说来,这游场的枪法可比兵阵的矛法难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