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汗越擦越多,再也说不下去。
雷震天柔声道:“这些年你的确很辛苦,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老四再也站不稳,他哆嗦着走过去,竟想用手去挪开这个古怪的稻草人。
每个人都看出了不妙,刚想阻止,三点寒星暴雨般地从稻草人身上射出,钉向老四的咽喉。
老四的脸色突然间变成了惨碧色,他惨叫了一声,一头栽在地上,片刻之间,竟化成了一滩恶臭的绿水。
雷震天愣了愣道:“老六,你过去瞧瞧。”
老六远远地拿着一根竹竿,刚一触动,“轰”地一声,稻草人竟炸成了碎片。
雷震天冷笑道:“炸尸毁迹,好深的心智。老五!”
一个白衣人立刻站了出来。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但这和他的相貌极不相衬,他的腰明显地佝偻下去,就连一头黑,也早已变成了灰白色,他的十只手指,竟光秃秃地只剩下两截,显然是毒药长期浸泡的结果。
雷震天命令他道:“你去把现场检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
十几个人站在院落当中,足足有二三个时辰,但谁的身子也不敢动一下。老五终于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得几乎要晕过去,没有人能面对一滩臭水呆上几个时辰。
雷震天问道:“结果怎么样?”
老五道:“我反复验查了几遍,炸药是江南霹雳堂制造的,而老四中的毒药是我最近才刚研制成功的毒药。”
雷震天冷笑一声问道:“你研制的毒药?”
“是的!”老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道。
雷震天不再看老五,目光游动转向张宝儿问道:“张公子,你瞧出了什么?”
张宝儿缓缓说道:“凶手毁尸灭迹,但还是留下了几点线索……”
雷震天目光亮了起来。
张宝儿侃侃道:“第一,凶手的稻草人制作得如此精巧,他决不会是简单地要杀死老四,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用意;第二,稻草人手中纸条上的字体丑拙,一定是凶手左手所写,他必是怕我们认出他原来的字迹;第三,谁能溜进八大金刚老五的房间偷出毒药,又能把稻草人悄无声息地安放在这里。这三点加起来只能说明一点: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人!”
雷震天大笑道:“我早就说过,张公子你是真人不露象,哈哈……走,我请你,我们喝酒去!”
……
雷震天满饮一杯道:“有酒宴岂能无歌舞,来人,唤歌舞来!”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四名舞女走了进来,一人扶笛,一人弹琵琶,另两名在堂中间轻歌曼舞。
堂中群雄大都半醉,见到四个妙龄少女且奏且舞,霎时间“好!好!”喝彩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张宝儿醉眼斜睨,嘴巴半张,露出一副极为好色的神态。
雷震天从旁观察,心中暗喜:此人精明过人,自己一直对他严加防范,此刻酒后现形,好名好利、好酒好色之态一览无余。如此观之,张宝儿有小聪明、大缺陷,实不足虑,必入彀中矣。
这场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掌灯时分。
雷震天站起身来,轻轻握住张宝儿的双手:“雷某与张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数日来同舟共济,以御外敌,患难之间足见真情。雷某不才,斗胆请张公子加盟本门,暂居副职。”
雷震天说完,手紧握了两下,眼神中已满是恳切之意。
张宝儿大惊失色,脸色涨红,双手抖动不停:“这个……这个……这恐怕不好吧,我又不会武功,怎么能做这副门主?我还不是长乐门中人,怎么能列于群雄之上?还请门主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做不了”
雷震天心中暗笑张宝儿装腔作势,口中却诚挚之极:“张公子不必过谦了,你若能做副门主,再加上我与江岛主携手,放眼武林,试问还有谁敢与争锋?”
说完雷震天纵声大笑。
张宝儿心中暗笑,说白了,雷震天在意的还是江雨樵的武功,之所以如此笼络自己,为的就是留住江雨樵。
心中虽想,但张宝儿却作出热血如沸之势,他躬身欲拜,被雷震天扶住。
张宝儿声音颤抖说道:“我今日平步青云,全拜雷门主所赐。今后必将全力以赴,效犬马之劳。”
雷震天温言道:“长乐门眼下还要应付一个最大的敌人,待此间事情一了,张公子再行继任副帮主大礼,如何?”
张宝儿想了想道:“雷门主,就算我做了副帮主,但我还有我的自由,你可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那是自然!”雷震天满口答应道。
说罢,雷震天突然跳上椅子,对众人大声道:“好,你们听着,从今以后,张公子就是我长乐帮的副帮主,谁不服气,就是跟我雷震天作对!”
……
董飞的酒终于成功了,张宝儿尝了董飞的样酒,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虽然年岁不大,但喝酒却不算少,这酒绝对比他喝过的所有的酒都要好。
“华叔,你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你觉得此酒如何?”张宝儿望着一旁的华叔笑道。
华叔不由赞道:“姑爷,我敢保证此酒在大唐绝对是最好的酒!”
“岳父大人,你觉得呢??”张宝儿又把目光投向了江雨樵。
江雨樵树起了大拇指:“喝了今日之酒,我才知道我以前所喝的酒和刷锅水没什么两样!”
岑少白在一旁道:“我虽然不懂酒,但你们都是喝酒的行家,若按你们这么说,这酒便可以赚钱了?”
江雨樵拍手道:“有此佳酿在手,不出一年时间,宝儿你便可以在大唐富可敌国了!”
张宝儿摇摇头:“我为何要富可敌国?我赚钱是为了壮大实力。就算富可敌国也是你岑大哥,而不是我!”
“我?”岑少白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你了!岑大哥你是生意场中的一把好手,这钱你不去赚,谁帮我去赚?”张宝儿理所当然道。
岑少白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点点头道:“宝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宝儿向董飞吩咐道:“董掌柜,给你一个月时间,能造两千斤左右的酒便可。然后,将器皿全部毁去,悄悄搬到马场去!”
华叔奇怪道:“姑爷,为何只造两千斤酒?”
张宝儿笑道:“华叔!你未做过生意,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并不一定货物越多越能赚钱!物以稀为贵,有的时候稀缺的东西反而会卖上大价钱!这一点岑大哥是行家,不信你可以问他!”
华叔看向岑少白,岑少白向他微微颌。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让董掌柜毁去器皿躲起来呀?”华叔有些不死心,接着问道。
“董掌柜不躲起来,若是让别人知道此酒在世并非只有两千斤,还能叫作物以稀为贵吗?再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赚钱的生意,难保不会有人起觊觎之心,董掌柜不躲起来,岂不是给董掌柜带来了灾祸?”
华叔终于明白了:“姑爷,还是您想得周全!”
“宝儿,可若是买酒之人问起酒的来历,可该如何回答?”岑少白问道。
“干将莫邪乃千古名剑,莫非后人也造得出来?岑大哥,这点想必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岑少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道:“宝儿,我明白了!”
张宝儿站起身来,对董飞道:“董掌柜,现在只能暂且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将来总会有那么一天,我定会造一个大大的酒坊,让你尽情地造酒,谁也奈何不得我们!”
董飞从张宝儿的话中读懂了他的志向,他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