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么多官员,竟然拿一个小小的曲城没有办法?”张宝儿大加感慨道。
“是呀!朝廷也派了不少能吏去曲城任职,可个个都多铩羽而归,如同走马灯一般,最多的一年,曾连续换过五任县令,以至于如今没人三去曲城赴任了。”
张宝儿若有所思。
魏闲云疑惑道:“宝儿,你莫不是想……”
张宝儿微微一笑:“现在还不可说,我再想想吧!”
……
“张公子,你找我,可是钱的事情有眉目了?”姚崇一见张宝儿便两眼放光。
“自然是有眉目了,不然我哪敢见你姚刺史哟!”张宝儿没好气道。
姚崇一脸喜色,不停搓着手:“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说罢,张宝儿让人将缴获慈悲大师的那三箱珠宝抬了上来,姚崇见了,这才舒了口气,但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这些钱固然可以解得燃眉之急,可还远远不够呀!”
张宝儿白了一眼姚崇“我就知道你还会哭穷,我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
“老姚,你附耳过来!”
……
王守一按照张宝儿的意思,将慈悲大师单关押在了一处秘密所在。此时,姚崇正在提审慈悲大师。
“慈悲大师,按大唐律你本该斩,念你在潞州百姓中德高望重,本刺史决定放你一马!”姚崇一本正经道。
“啊!”慈悲大师惊喜交加道:“贫僧谢过刺史大人。”
姚崇话音一转道:“不过你得帮本刺史一个忙!”
“刺史大人,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万死不辞!”慈悲大师忙不迭应承道。
“万死倒不必,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府库空虚,我个刺史很难做。只要大师出面演一出活佛升天的法事,让老百姓捐些钱物便可。这等于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自然会悄悄放你走的!”
慈悲大师一听,只是些许小事,便满口应承道:“刺史大人,此事包在贫僧身上!”
为了消除慈悲大师的顾虑,姚崇正色道:“我会在法坛下面挖一个地道,等点火后你就顺地道出来,保你平安无事。”
姚崇带着慈悲大师现场到法坛实际走了一遍,让他演练了几次如何逃生,这才定下了良辰吉日。
慈悲大师坐坛讲法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潞州城,到了开坛说法的日子,就连其他州县的百姓也纷纷前来祈福捐钱,仅三天的工夫便已经收了数万两银子!
最后一日,只见慈悲大师高高端坐在法坛上,下面是一群小和尚法乐齐鸣,好不热闹!
讲法完毕后就听有人喊;活佛现身点火相迎!
火点起来后,不一会法坛四周便火焰冲天,根本就看不清慈悲大师的身影了,虔诚的百姓不断高声颂扬着活佛。
慈悲大师透过火光看着百姓的举动,微微一笑起身按照之前演练准备离开法坛,可是他哪想到,地道的通口早就被人堵死了。
待火熄后,法坛上只留下几块舍利子,百姓们还真就相信活佛升天了。
慈悲大师用一条人命换来了救济钱,姚崇的眼眉之急解决了,也算上是临死前做了一次善事。
这些日子,张宝儿真的很忙。
有了突厥纯种马和从突厥带来的工匠之后,马场的规模也在不断地扩大,可是童奴的数量就显得少了。张宝儿有的是钱,可潞州的奴市就那么大,能买多少童奴?只能到其他的州县去买。
可是,也总不能每次都让自己出面去吧?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毕竟买来的这些童奴都是自己将来所倚仗的班底,必须要忠心耿耿才行,自己不去,怎么才能让买来的人归心呢?这个问题让张宝儿很是头疼。
江小桐见张宝儿愁眉不展,心疼的不得了,赶忙询问原因。
张宝儿也不瞒她,将自己遇到的麻烦一一道来。
江小桐当然知道事关重大,有心帮忙却一筹莫展,只好提议道:“要不然,你去向魏先生求教,说不定他会有好主意!”
张宝儿点点头:“也只能有如此了!”
娑娜在一旁突然道。“宝儿,我有个办法,不知有没有用!”
江小桐为娑娜打气道:“娑娜妹妹,你且说来,有没有用让宝儿自己慢慢参详!”
听了江小桐这话,娑娜底气足了许多,她大着胆子道:“我在草原放羊的时候,多的有几百只,若要每只羊都管岂不要活活累死。每群羊中都有一只头羊,而别的羊都听头羊的,我只须管好头羊,那这群羊就全听我的了!”
张宝儿听罢,已经明白了娑娜的意思,不禁欢呼雀跃道:“娑娜,你的主意太好了!”
没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没有办法让今后所有买来的童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但现有的二十三个童奴对自己的忠心那是没说的。正如娑娜所说,如果让每个童奴都成为那群羊的头羊,在头羊的教导之下,岂不是每一群羊对自己都是忠心耿耿了。
张宝儿上前对娑娜神秘道:“婆婆妈妈,附耳过来,我给你说个悄悄话!”
娑娜听话的附耳过去,她很想知道张宝儿要说什么,谁知张宝儿在娑娜脸上亲了一口,便转身跑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娑娜被张宝儿这突然的举动羞得满脸通红,江小桐见了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影儿在一旁却跺脚道:“就知道欺负人!”
江小桐朝着门外喊道:“宝儿,你要去哪?”
“马场!”张宝儿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
“想想你们以前吃过的苦,就知道该去找什么样的人!”张宝儿看着眼前在二十三名童奴大声说道。
童奴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主人,自从遇到了小主人之后,他们不仅可以吃饱穿暧了,而且还学到了本事,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己像个人了。因为小主人给了他们别人无法给予的,那就是尊严,做人的尊严。现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小主人需要,他们随时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
“我们的力量还太小,所以我还需要更多的像你们一样的人。我们是兄弟,我希望你们去找来的人,也能成为你们的兄弟,同样是我张宝儿的兄弟。至于你们找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去找,我不会过问,因为我相信你们。我说过,我张宝儿的这条命就在兄弟的手中,拜托你们了!”
张宝儿的话音刚落,童奴们便齐齐跪倒在地:“定不负主人重托!”
张宝儿点点头道:“还有,你们找来的人都编在自己的手下,怎么教导他们由你们自己决定。总之,要宁缺勿滥,哪怕人少些也要个个忠心管用。另外,不要舍不得花钱,我别的东西可能不多,但钱是不少的!”
……
傍晚时分,张宝儿与魏闲云在客厅内叙话。
“姑爷,临淄郡王和姚刺史前来拜访!”华叔前来向张宝儿通报。
“他们穿的是官服还是便服?有没有随从?”张宝儿问道。
“他们穿着便服,没有随从!”
张宝儿看了一眼魏闲云,摇摇头道:“先生,看来让你给预料对了,想必他们是来摊牌了!”
说罢,张宝儿对华叔道:“请他们进来吧!”
“宝儿,你打算怎么办?”
张宝儿淡淡一笑:“他们这么想让我当官,那我就去试试!”
“可是……”魏闲云有些担心。
“先生,你放心,我自有计较,不会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的!”张宝儿显然已经有了对付的办法。
……
送走了李隆基与姚崇,张宝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就是个奔波的命!”
魏闲云静静地看着张宝儿,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为什么会选择去曲城?”
“既然要去经历,那就要最刺激的。就像喝酒,要喝就喝最烈的,那样才带劲嘛!”
“可是……”
张宝儿豪气冲天道:“放心,先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张宝儿的府门外,李隆基与姚崇回过头来,看着里面隐隐透过的灯光。
李隆基扭头道:“先生,这个张宝儿真的让人很难捉摸!”
姚崇叹了口气道:“郡王说的没错,今天我对他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先生,你说说看!”
“我们一说明来意,他便毫不犹豫答应了,说明我们的心思他早已洞悉,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让人觉得很别扭,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李隆基追问道。
“就好像我们在他面前没穿衣服一样,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李隆基咀嚼着姚崇话中的意思,他苦笑道:“是很形象,我也有这种感觉!”
“当我们提出让他在潞州治下各县选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偏偏要去曲城!”说到这里,姚崇看着李隆基:“郡王,你可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李隆基猜测道:“莫非他是想摆脱我们的控制?”
“控制?我们何时控制过他?又怎能控制得了他?”姚崇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是在向我们表明态度!”
“表明态度?表明什么态度?”李隆基不明其意。
“他同意我们的建议表明他愿意和我们继续合作,他不同意在潞州治下而是选择去了绛州,是向我们表明,没有我们的关照他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言下之意很明白,我们双方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谁也别想着控制谁!”姚崇叹了口气道:“郡王,可能我们之前考虑的有所偏颇了,能将他收入麾下固然是好,可若是强行这么做,恐怕会适得其反!”
李隆基若有所思。
“曲城县那个地方,谁人不知,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但是,他却似乎很乐意去那个地方,这才是让我最震惊,也是最佩服的地方!”
“或许他就是为解决烂滩子而存在的!”李隆基点点道:“先生,你在一年多以前,能想到潞州会有今天吗?”
姚崇摇摇头。
“一年后的曲城,又会是另外一个模样也保不准!”
“这我相信!”姚崇笑了:“因为张宝儿去了曲城!”
(第2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