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叔,秋风堂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吗?”张宝儿懒懒地问道。
自从李奴奴远嫁吐蕃之后,已经半个多月了,张宝儿连门也没出过,就连上早朝他都告了假。
张宝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若不是因为自己,李奴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这一辈子注定要欠李奴奴的情,永远无法弥补和偿还的情。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太平公主和宗楚客,他们敢在后面算计自己,张宝儿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华叔点头道:“姑爷,都搞清楚了,秋风堂成立在十年前,听命于太平公主,秋风堂总共有一名堂主,两名副堂主,下面分设金堂、武堂、战堂、刑堂、暗堂、外堂,大约有三百多名帮众,许多人都是太平公主重金网罗来的江湖高手。”
“秋风堂的老窝在哪里?”
“长安城郊,太平公主的一个皇庄内!”
张宝儿点点头。
华叔询问道:“姑爷,你莫不是要向太平公主出手了?”
“出手当然要出手,但不是现在,若现在出手了岂不是让韦皇后占便宜了,先让她们狗咬狗去!”张宝儿眯着眼道:“倒是宗楚客,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姑爷想出办法了吗?”华叔问道。
“想是想好了,不过我还得争取陛下的支持!”说罢,张宝儿起身道:“我得进宫一趟!”
……
张宝儿见到床榻上的李显,大吃了一惊,短短几天没见,李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苍白,眼角镶上密密的皱纹,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像藏着许多苦涩的东西,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张宝儿关切地问道。
“唉,年纪大了,心悸失眠,头晕胸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李显叹口气道。
“让太医瞧了吗?”
“瞧了,说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脾肾阳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太医也给开了安神的方子,朕这两天一直在吃药呢,苦的紧呐!”
张宝儿问道:“陛下,您是不是想奴奴了?”
“是呀,这些天,朕一想到奴奴,心里就难受,朕对不住她呀!”说话间李显的眼圈又红了。
张宝儿叹口气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好久。
终于,张宝儿咬咬牙道:“陛下,臣已经打听清楚了,吐蕃国内生叛乱,将边境的兵力调回国平叛,又怕大唐趁机兵攻打,所以才派使团来长安与大唐结盟。本来他们没有把握和亲,但他们贿赂了宗楚客十五万两银子,宗楚客答应帮他们斡旋,才有了后来朝议和亲之事。所以说,奴奴之事宗楚客脱不了干系。”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宝儿有意隐瞒了太平公主也介入此事,现在还不是与太平公主翻脸的最佳机会。
“混蛋,宗楚客简直就是个混蛋!”李显听罢大怒,一手捂着胸口,伴着剧烈的咳嗽声,他的身体颤抖着,面部涨的通红。
良久,李显终于停了下来,他神情落寞地长叹道:“这都怪阿韦,阿韦已不是当年的阿韦了!若不是阿韦护着他,我早就将他罢黜了!”
李显口中的阿韦自然是韦皇后。
“陛下,这事交给微臣,微臣要替奴奴出一口气!请陛下恩准!”张宝儿煞气十足道。
“你打算怎么办?”李显问道。
张宝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李显听罢,有些担忧道:“可是皇后那里……”
张宝儿安慰他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先说服皇后娘娘的!”
“你能说服她?”李显似乎不信。
“我有办法,请陛下放心!”
“宝儿,你可莫伤了皇后!”李显还不忘叮咛道。
张宝儿听罢,不由摇头苦笑。
……
“不行,不管怎么说,宗楚客也是当朝宰辅,你这么做让他颜面何存?本宫绝不允许你这么胡来!”韦皇后断然道。
张宝儿据理力争道:“宗楚客收受贿赂,误国误民,陛下被他气病了,微臣只是教训他一下,为陛下出口气,难道不应该吗?”
韦皇后摇摇头:“就算你说破了天,本宫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张宝儿笑了笑:“那微臣和娘娘做个交换如何?”
“交换?”韦皇后狐疑地看着张宝儿,没有说话,但很明显在等待着张宝儿的下文。
“皇后娘娘还记得微臣曾经说过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事情吗?”
韦皇后目光一闪:“你查出来了?”
张宝儿点点头,不说话了,他知道韦皇后肯定沉不住气。
果然,韦皇后缓缓道:“你若能说出来,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刚才的建议!”
“那股神秘势力背后的黑手不是别人,就是谯王李重福。”张宝儿一语惊天。
“原来是这个孽种!”韦皇后恨声道。
韦皇后对李重福有着滔天的仇恨,因为她一直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李重润就是死在李重福手中。当年,张易之兄弟得幸于武则天,李重润遭人诬陷构罪,说李重润与其妹永泰郡主李仙蕙、妹夫魏王武延基等私下议论张易之兄弟何得恣意出入内宫。武则天得知后大怒,命人将其杖击而死,李重润死时年仅十九岁。李显即位后,追赠李重润为皇太子,谥号懿德。韦皇后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李重福的妃子就是张易之的外甥女。李显登基后,韦皇后经常在李显面前诬陷他:“李重润被杀,是李重福在则天皇帝面前诬陷所致。”李显因此将李重福贬为濮州员外刺史,不久又改任他为均州刺史,并且命人对他严加防范。
韦皇后脸色铁青,沉吟片刻后,咬牙切齿道:“本宫这就奏明陛下,派人缉拿这个狗贼!”
“万万不可!”张宝儿摇头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谯王便是这神秘势力的幕后之人,可是却没有证据。冤鬼案之后,崔文利突然消失,此事便死无对证了。若皇后娘娘贸然派人辑拿,不仅会彻底逼反他,而且还会被世人误认为娘娘容不下谯王而故意构陷于他!再说了,谯王在幕后经营了这么多年,他的势力有多大,谁也不知晓,若逼的他狗急跳墙,反扑起来我们将会很被动!”
“你说的也有道理!”韦皇后点点头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张宝儿胸有成竹道:“微臣的意见是暂且装作不知道此事,在暗中先将谯王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再逐一清除他的党羽,等他成了孤家寡人,再给予他雷霆一击。”
张宝儿的计划无可挑剔,让韦皇后无法辩驳,只得同意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张宝儿问道:“那宗楚客之事……”
韦皇后妥协道:“这事本宫同意了,但本宫只能装作不知道,必要的时候还得向着他。不过,得你要向本宫保证,出气归出气,但不能伤了他!”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了!”张宝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向韦皇后告辞了。
回府之后,张宝儿立刻将燕谷找来。
“谷儿,把你的人都派出去,四处宣扬宗楚客有篡位之心,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在朝堂之上公然抗命,藐视陛下,如今陛下已经被他气病了。总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要让长安城每个角落的人都知道宗楚客的狼子野心。你明白吗?”张宝儿交待的很详细。
“宝儿哥,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燕谷匆匆离去。
……
“华叔,明日你去一趟七星庄,让张大带一百人速来府上候命!”
“姑爷,您这是?”华叔不解道。
“我要去打架!”张宝儿一脸煞气道。
“噢!我明白了!”华叔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爽快地应承道。
“别忘了,让他们每人准备一根棍棒!”张宝儿大声叮咛道。
……
从七星庄匆匆赶来的暗影们手持木棍,杀气腾腾地列队于张宝儿府门前。
“主人,一百人都到齐了!”张大与张十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你们怕不怕?”张宝儿问道。
“不怕!”暗影们的声音异常响亮,惹得过往行人不由驻足侧目。
张宝儿扫视了一遍他们,威严道:“记住你们的目标,是宗楚客的宰相府,任务就是打砸,我不希望从宰相府离开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还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明白了吗?”
“明白!”暗影们用崇拜的目光瞅着张宝儿,齐声答道。
“主人,若有人阻拦怎么办?”张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人阻拦先放倒再捆起来,尽量不要伤人,更不能死人!”张宝儿这是去给李显出气,当然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大,不然李显也不好收场。
张大点点头:“主人,明白了!”
府门内,江小桐悄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有些担忧,对华叔吩咐道:“华叔,你一定要紧跟着宝儿,不能让他闯出祸事来,也不能让人伤了他!”
华叔劝道:“小姐放心,姑爷精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华叔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张宝儿大喊道:“走!跟我出!”
说罢,张宝儿翻身上马,率先向前而去。
张大领着那些孩子们紧紧跟在张宝儿的马后,队伍整齐,速度并不亚于骑在马上的张宝儿。说起来,现在这速度与他们平时训练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
宰相府后园的一角有一个人工湖,湖水显得很平静,一阵微风吹来,刚才水平如镜的湖面立刻泛起鱼鳞般的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像撒满了珍珠一样。微风一过,湖水又恢复了平静。湖虽不大,石桥却不少。倒映在湖中,桥身桥影融合在一起。湖边种了一排柳树,柳叶倒垂在湖面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幅简单的画,比如鱼、花盆等。湖的北边有一座小土坡,土坡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
张宝儿此刻正站在凉亭内,凉亭位置颇高,宰相府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宗楚客的宰相府虽然赶不上大明宫,也算得上是金碧辉煌了,可此时却一片狼籍。
“主人,任务完成了!”张大来到张宝儿面前报告道。
“完成了?”张宝儿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主人!”
“我的命令是什么?”
“不让一处地方是完好的,不能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张大高声答道。
“那我问你,我站的这个地方怎么完好无损呀?”
凉亭内雕梁画壁、石桌石椅果然完好无损,张大心中暗忖:这不是因为主人你在这里嘛,我们才没有动手。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张大嘴上却利索地答道:“是,主人!我这就将他平掉!”
“还有,你看那湖中是什么?”
张大顺着张宝儿的手指方向看去:“主人,是一座假山!”
“它怎么也是完好无损的?”
张大愣住了,这假山在湖中央,主人竟然将它也不放过。
“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张宝儿走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了一句话。
……
当张宝儿再次来到宰相府前院的时候,这里与之前见到的金碧辉煌已截然不同,说是一片狼籍也丝毫不过分。张宝儿掉转,微微点头,看来他对暗影们的破坏力相当满意。
“小主人,宰相府内的家眷和奴仆已经我们控制起来了,没有伤到人,不过宗楚客在我们来之前就溜了!”华叔向张宝儿报告道。
其实,张宝儿早就知道宗楚客不会在宰相府,韦皇后肯定会派人通知他躲一躲的。
“溜了?”张宝儿皱眉问道:“溜到哪里去了?”
“燕谷已经打听了,宗楚客逃到了皇后寝宫。”
“皇后寝宫?”张宝儿不屑道:“他以为在那里就安全了吗?痴心妄想!”
“姑爷,这些东西怎么处理?”李白指着不远处一堆珍宝古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