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宴一直吃到了二更,宾主尽兴,张宝儿见时候不早,抱拳告辞,临走时对郑广道:“明天我要在馆驿中摆酒宴请郑都尉,你可一定要光临呀。”
郑广连连点头道:“请张大人放心,明天我一定讨扰!”
第二天,任远刚来到了张宝儿住的馆驿,郑广的亲卫兵便将馆驿层层包围了,馆驿中的兵器已经全部被亲兵们收走了。
郑广今天赴宴,把刁得彪也带了过来,任远做的柳蟹都是刁得彪仔细挑选出来的,大小个头,分量颜色几乎全部一样,等任远给郑广拼了三只柳蟹端上来,刁得彪看着柳蟹身上被切得很正的刀痕,又检查了他自己在蟹身上做的暗记,这三只蟹拼得一点不差,都对成了原来的螃蟹。
看来,这个任远的眼力要比他刁得彪还要高。
张宝儿看着两个人不甘心的样子,神秘地笑道:“其实任远切蟹的秘密都在他手里的那把菜刀上!”
郑广听张宝儿一说,急忙叫手下的亲兵把任远的菜刀取了进来,郑广把菜刀翻了过来,一看刀刃,先是一愣,接着呵呵大笑。
原来,任远切蟹的秘密全都在刀刃上。菜刀的刀头最锋利,刀身那部分就比较驽钝了,而刀尾那部分根本就是没磨的哑刃,这样锋钝不一的菜刀刀锋,切出来的柳蟹刀口自然不同,拼蟹的时候自然好认。
张宝儿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得意道:“郑都尉,这把菜刀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山河社稷刀,它最神秘的地方却不在那刀刃上!”
郑广一听,急忙把菜刀递给了张宝儿,叫张宝儿指给他看。
张宝儿拿起了菜刀,装着醉酒,一个趔趄,把郑广抱在了怀里。
郑广看着张宝儿手中的菜刀就在自己的鼻子前乱晃,吓得他惊叫道:“张大人,你醉了!”
张宝儿摇晃着脑袋道:“我没醉,我还要告诉你这把菜刀的秘密呢!”
张宝儿虽然口齿不清,可他说的话郑广还是能听明白,原来张宝儿从菜刀的身上,竟讲出了朝廷的治国之策:锋利的菜刀刀尖,自然用于对外御敌,而那半快不快的菜刀中刃,可比国家的律典刑狱,而那驽钝的刀尾,就是说朝廷处理犯了罪的有功将士时,一定要体恤再三,法外施恩。
听张宝儿讲完,郑广只觉得心里通通乱跳,他流着冷汗说道:“张大人,你说得太对了,你还是把菜刀赶快拿开吧!”
张宝儿把嘴巴凑到郑广的耳边,酒气熏天道:“郑都尉,你知道湖中的柳蟹为什么变了味道吗?”
郑广摇了摇头。
张宝儿冷冷道:“因为有人往柳沉湖中倾倒了大量的黄土!黄土倒进了柳沉湖中,改变了原有的水质,柳蟹就变得土腥味刺鼻了。为什么有人往柳沉湖中倾倒黄土呢?一定是有贼人在黄玉山中挖地洞,挖山洞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广听完,只觉得冷汗像小河一样流了下来。他急忙点了点头道:“请张大人放心,我一定要把挖洞的匪人剿灭!”
张宝儿的胳膊松开了郑广,郑广刚要擦汗,没想到张宝儿摇晃着菜刀,说道:“郑都尉要是有抓不了的贼人,您说一声!”
张宝儿忽然抡起菜刀,刀光化作一道闪电,冲着郑广的脑门直劈了过去。
菜刀的刀刃贴到了郑广的额头上,郑广只觉得一股冰凉的刀风直入脑中,他怪叫一声,吓得面如死灰,禁不住连打哆嗦。
而张宝儿已经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身体摇晃,手中的菜刀撒手,“哐啷”一声,砍在了倒地的板凳上。
第二天,郑广病倒了,张宝儿回长安的时候,并没去他府中辞行,张宝儿只给他留下了一封信。等郑广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张宝儿领着手下人都已经骑马走出两百里路了。
信是张宝儿让陈玄礼起草的,信中写道:郑广与谯王李重福相互勾结,派人在黄玉山上修建山洞,囤积军粮,打造兵器的秘密已经被朝廷知晓了,现在朝廷已经各调了五万大军蓄势以待,郑广举兵起事之时,就是他彻底灭亡之日!
郑广看完信件,直觉得头痛如割,一股急火上头,他抱着脑袋惨叫一声,昏倒在床上。
日上三竿,折冲府中的差人也没见郑广起床,等众人掀开帐帘的时候,竟出了一片惊呼之声,原来郑广的脑袋竟裂成了两半,黑血流了一床。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一轮红日高高地挂在黄玉山的山颠,柳沉湖浪翻蟹舞,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没有人再往水里倒脏土,很快肥美的柳蟹又该恢复到原来的美味了。
张宝儿等人打马不疾不徐走在官道上,江雨樵感慨道:“宝儿,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竟然将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用的如此之炉火纯青。”
“这还要感谢岳父大人!”张宝儿谦虚道:“若没有您老人家的悉心调教,那些力量岂不还藏在体内,一辈子也用不上!”
原来,在宴席上,张宝儿装醉,将自己体内的力量注入菜刀,他挥手一刀,凛冽的刀风竟把郑广的脑袋劈出了一道暗伤,等郑广急火攻头,脑袋竟一下子裂为两半!一场反叛的阴谋就这样被张宝儿消灭于无形中。
陈玄礼问道:“张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等!”
张宝儿吐出了一个字,勒住马缰,目光看向远方。除了郑广之外,必须把已经掌握与李重福勾结的军中之人先行除去,只有将李重福的羽翼全部斩断,才能最后对他起雷霆一击。
李重福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这辈子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就是招惹了张宝儿,他派人对张宝儿的女人下蛊毒,本打算以此来要挟他。谁知张宝儿不惜远赴蜀州,历尽千辛万苦这才江小桐等人中的蛊毒解去,如今,张宝儿没有了后顾之忧,当然要向李重福起猛烈的反击。
……
夜色已深,定州折冲都尉府的一间密室内,崔文利把谯王的密信交给徐天监。
与崔文利同来的是谯王的贴身侍卫刘海,他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此次,谯王专门把总管崔文利和侍卫刘海派到定州,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徐天监看完密信,对崔文利道:“崔总管,末将这条命是谯王给的,请总管大人转达谯王,末将一定按期举兵。”
崔文利笑着说:“有将军这句话,在下总算不虚此行。临行前谯王已交代过我,谯王登基后,将军是第一功臣。”
“哈哈……”徐天监得意至极,“总管大人是谯王跟前的红人,以后还望大人多提携。来,我们为谯王即将成为大唐陛下而干一杯。”
说着徐天监把密信放在桌子上,举起面前的酒杯。
正在这时,室内的灯火突地一暗,一个黑影如狸猫般潜进来,身法快速地伸手将桌子上的密信抓住。
“谁?”徐天监大惊之下,急忙施展擒拿手,黑影并不恋战,虚晃一招,弓身撞开窗户。
徐天监眼睁睁地望着黑影朝窗外逃逸,只得大呼:“快来人,抓刺客!”
等徐天监和崔文利追出去的时候,黑影早已跃上屋顶。徐天监急得直跺脚,旁边的刘海冷笑一声,扬手向前一挥,一道金光闪电般往黑影飞去。
黑影惨叫一声,从屋顶上坠下。闻讯而来的兵士蜂拥赶去,徐天监和崔文利追上前一看,地上只有一摊鲜血,并无黑影的踪迹。
徐天监冲手下喝道:“快去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崔文利皱皱眉,问:“这个人将军认识吗?”
“不认识!”徐天监恨得直咬牙根:“都尉府戒备森严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崔文利沉思了一会道:“看来此人必是细作。”
徐天监听得呆了,若他与谯王暗地来往谋逆的事情被陛下知道,那可就不妙了,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徐天监冷汗涔涔,半天才说:“总管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崔文利看了看天色,说:“徐都尉不必担心,此人已中了刘海的毒镖,谅他也活不过今天晚上。都尉可立即下令关闭四周城门,就说府邸失盗,对来往路人严加盘查。只要消息不外泄,朝廷拿不到证据也是枉然,谯王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儿子。等过了这段时间,哼,我们起事攻入皇城,还要那封密信干什么?”
一席话说得徐天监连连点头,崔文利果然是个人才,处乱而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