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口浓痰突然涌上来,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得,凌帝喘不过气来,面色煞白,眼珠子不住往上翻。
“父皇!父皇!”张廷霄惊得面如死灰,一边急呼一边替凌帝捶背,焦灼不已。半个月前,凌帝命天机老人前往边境,代天巡视,如果凌帝这个时候驾崩,天机老人鼓动士兵拥立老四,他可就麻烦了。
在常禄准备去请太医时,凌帝嗓子里的那口痰终于下去了,气息恢复了顺畅,但面色依旧难看得紧。
张廷霄垂泪道:“都是儿臣不好,令父皇动怒,儿臣该死!该死!”
凌帝抚着他的肩膀,虚弱地道:“朕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在此之前,朕一定要选一个最合适的储君来,在你跟老四之间,朕更属意你,可偏偏……唉。”
“儿臣誓,绝不会有第二次。”张廷霄哽咽不止。
“记住你的话,否则……”凌帝目光一冷,“就算幽冥之下,皇后怪罪,朕也不会饶你!”
“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张廷霄迭声答应。
凌帝闭目听着殿外细微的风声,声音低喃如梦呓,“还有三个来月,那个孩子就出生了,能否制约得住北周,很快就可见分晓了……”
这一次的事情,终以阿丑杖毙,张启夜幽禁宗平府而告终,接下来的日子,襄月城中一切风平浪静,但各自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在凌帝驾崩之前,皇子之间必有一场拼死殊杀——成王败寇!
三月末,凌帝命张启凌监斩那三名关押在牢房中的神机营,张启凌暗中偷中转凤,用死囚替下那三人,然后悄悄扮作下人,安排去了栖云轩。
这三名神机营的人,分别是十三、十六、十九,他们的平安归来,令慕千雪对张启凌多了一分感激。
四月,五皇子张启书成亲,他钟意的王妃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只是一个五品府官的女儿。
大婚之日,张廷霄亲临道贺,他的贺礼是一只双角完整的梅花鹿头,被斩断的地方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张启书是一介书生,往年随凌帝去狩猎,每次都是空手而归,这会儿突然看到一只血淋淋的鹿头,吓得面色苍白,强笑道:“大哥这礼还真是特别。”
张廷霄扬眉道:“怎么,老五不喜欢?这可是我亲自去山中猎来的。”
“喜欢,喜欢。”张启书一边说着一边命管家接过,随即道:“大哥辛苦了,快请上座。”
张廷霄微微颔,在经过他身边时,忽而驻步,微笑道:“说起来,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我竟不知老五你这般有胆色。”
这句话令张启书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带着抵制不住的颤抖道:“大哥说笑了。”
张廷霄一敛笑容,冰冷道:“我从来不喜欢说笑。”顿一顿,他又笑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温和,“吉时将至,快去准备吧,至于咱们的帐,不急,往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算。”
他拍着张启书僵硬的肩膀,随下人进到喜堂,他的座位就在张启凌上,后者已经先到了,瞧见他进来,唤了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