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孙兴接过宫人递来的茶,茶盅未开已闻到一丝诱人的清香,孙兴轻嗅一口,有些惊喜地道:“可是六安瓜片?”
绣春笑道:“总听人说公公是懂茶之人,果然不错。今年雨水多,六安瓜片减产得利害,主子这里统共也没几两,也就有客来时才沏上几回,公公可真有口福。”
孙兴受宠若惊地道:“奴才身份卑鄙,怎敢受娘娘这般厚待。”
梁氏拨一拨茶汤上的浮沫,笑道:“茶叶再珍贵,也是有人识货,若是落在庸俗无知的人手里,怕是觉得还不及一斗米来得珍贵。”
“娘娘说的极是。”这般说着,孙兴重新落座,小心翼翼地揭开茶盏抿了一口,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应该是谷雨前采摘的,采摘时只取二、三叶,他在宫中当差那么多年,加上这一回,也只喝到过三回,其珍贵可想而知。
梁氏看着神情陶醉的孙兴,微笑道:“如何,可还能入孙公公之口?”
“此茶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孙兴讨好地道:“多谢娘娘赐茶。”
“公公喜欢就好。”梁氏笑一笑,转头道:“去取一罐来,好让孙公公带回去。”
一听这话,孙兴连忙道:“万万不可,奴才能够有幸一品,已是万幸,断然不敢再要。”
梁氏掩唇笑道:“不过是一罐子茶叶罢了,公公何需如此紧张,好像本宫要吃人似的。”
“娘娘说笑了。”孙兴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道:“不知娘娘夜召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梁氏轻抚着盏壁上栩栩如生的穿花蝴蝶,状若无意地道:“本宫听说,今儿个贵妃去了承德殿?是为何事?”
孙兴眼皮微微一跳,赔笑道:“能有什么事,就是见陛下辛劳,故而前来探望。”
梁氏眼角一飞,语气微冷,“当真?”
孙兴仿佛没察觉到她眼中的冷意,满面堆笑地道:“奴才哪敢骗昭仪娘娘,自是千真万确。”
梁氏也不生气,淡然道:“既然公公不肯说,不如让本宫猜一猜。”她抚一抚脸颊,凉声道:“若是本宫没猜错,贵妃应该是为陛下亲征一事去的,对吗?”
孙兴脸皮一紧,僵在那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好半晌方才干笑道:“奴才前一夜睡得不好,一整日都在犯困,实在没听清,还请娘娘恕罪。”
梁氏盯着他,冷声道:“公公这是防着本宫呢。”
孙兴欠身道:“岂敢,奴才确实没听清。”说着,他起身道:“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辞了,多谢娘娘赐茶。”这般说着,他拱一拱手转身离去,在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耳边响起清凌凌的声音,“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孙兴脚步一顿,诧异地回过头来,“娘娘这是何意?”
梁氏展一展桃红刻丝广袖,起身走到他身前,徐徐道:“这几年,赵姐姐给公公的银子,应该不下万两了吧。”
此话落在孙兴耳中,犹如五雷轰顶,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一颗心在胸口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