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摊开手,默默盯着因为断了指甲而显得光秃秃的中指,哽咽道:“区区手疼怎么比过本宫心里的疼痛。”
“主子……”
“父亲好不容易才将陛下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他又要为那个女人再次以身犯险。”梁氏走到窗边,望着淅沥不止的小雨,满面讽刺地道:“纵观史书,历代君王再恩宠一个嫔妃,也不过是赏赐多一些,位份高一些罢了;咱们这位,却是要为她打下整片江山呢。”
孙兴默默无语,半晌,他轻声道:“不然……奴才再找机会劝一劝,只要陛下一日未动身,就一日还有机会。”
“连漪兰殿那位都劝不动,何况是你;出征……已是势在必行。”梁氏轻吸一口气,将泪水逼了回去,转身道:“所以本宫今夜请公公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娘娘是……”在孙兴迟疑猜测的目光中,梁氏一字一顿地道:“公公可还想继续在承德殿当差?继续做你的副总管?”
“这是当然。”孙兴一口回答,想也不想,但很快又白了脸色,“贵妃不会答应是吗?”
“她一向手段狠厉,公公若想保身,就要早做准备了,若是等到她动手,可就晚了。”
一听这话,顿时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但孙兴已经无心去擦,慌乱地道:“她……她是贵妃,身份尊贵,又深得陛下恩宠,真要较起真来,奴才哪是她的对手。”
他眼巴巴望着梁氏,无奈后者就是不说话,也不知这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孙兴思忖半晌,暗暗一咬牙,跪下道:“娘娘慈悲为怀,还请为奴才指点一条生路。”
梁氏满面惊讶地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小聪子,快扶孙公公起来。”
孙兴哪肯起身,“娘娘不答应,奴才就长跪于此。”
梁氏叹了口气,亲自俯身相扶,“既然请了公公过来,本宫就没打算袖手旁观,坐下说吧。”
孙兴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待得重新落座后,他迫不及待地道:“娘娘有何妙法?”
梁氏接过重新沏来的茶,徐徐吹着热气,原本英气的容颜在氤氲朦胧的茶雾下变得妩媚娇艳,“想要对付她,只有一个办法——先下手为强。”
“娘娘说得是,可……”孙兴为难地道:“奴才身份卑微,在陛下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要怎么个先下手为强?”
小聪子神秘一笑,“陛下那边,公公或许说不上话,但有一个人,一定会愿意听您说话。”
孙兴惊讶地道:“是谁?”
小聪子笑而不语,倒是绣春朝东方努一努嘴,“喏,就是那边喽。”
“那边……”孙兴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正要问,心头猛地一动,两个字脱口而出,“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