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终于肯说实话了吗?”东方溯讥声说着,眼底弥漫着凉绝的悲意,“您舍不得秋月,却视贵妃母子性命如无物,您……”
“她怎么能与秋月相提并论!”陈太后骤然打断他的话,胸口起伏不定,如潮水涌动。
东方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后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哀家当然知道。”陈太后平一平气息,冷冷道:“秋月跟随哀家二十年,忠心耿耿,但凡哀家差遣,从未有遵;可慕氏呢?她自恃皇帝恩宠,骄横无礼不说,竟还伪造圣旨,欺瞒哀家,就凭这两条罪名,她便死不足惜。”
东方溯哂然摇头,“那贵妃腹中的孩子呢,又何错之有?”
陈太后冷笑一声,不屑地道:“有其母必有其子,那种心性的孩子,不要也罢;皇帝若担心子嗣,多选一些年轻貌美的嫔妃伴驾就是了。”
一阵夏风自窗外拂入,吹灭了宫人忘记熄灭的一枝蜡烛,烛芯在勉强挣扎了几下后,归于暗沉。一如东方溯此刻的心情,在来静芳斋之前,他还存了一丝幻想,以为陈太后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看来,真是他想多了。
陈太后不知东方溯心中所想,只道他在考虑自己的话,缓了语气道:“哀家知道皇帝心里不痛快,但哀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帝,红颜祸水,留这样一个女子在皇帝身边,百害而无一利啊!”
东方溯讥声道:“这么说来,儿子还要谢谢母后?”
陈太后听着意思不对,眉头一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总说贵妃害儿子,究竟她害了儿子什么?”
陈太后冷哼一声,“皇帝为她闯西楚,伐东凌,攻西楚,哪一次不是险死还生?每次你离开,哀家没有一日能安寝,经常半夜惊醒,就怕你有什么事。”
“闯西楚一事,姑且不说;挥军东伐,固然有些冒险,但令我朝消灭了东凌这个心腹大患,版图扩张了将近一倍;至于进攻西楚,儿子一再说过,与贵妃没有丝毫关系,为何母后就是不信?”
“因为你说的根本不是事实。”说到这里,陈太后语重心长地道:“皇帝,你就听哀家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哀家是你亲生母亲,难道还会害你吗?”
东方溯默默望着那张看了将近三十年的脸庞,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人,现在才知道,他对她……根本一无所知。
许久,东方溯深吸一口气,“母后说的不错,儿子确实不应该再执迷不悟,伤害了真正关心儿子的人。”
他的话令陈太后欣慰不已,颔笑道:“皇帝总算想通了,也不枉哀家当了一回恶人。”
东方溯闭目不言,待得再睁开时,眼底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