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在宫中那么多年,怎么会听不懂她的意思,举手掴着自己脸颊,当着陈太后的面,她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一点也不敢留情,不过几掌下来,嘴角就已经开裂,渗出血丝。
看到她这个样子,梁氏心有不忍,小声道:“母后,绣春知道错了,您就饶她这一次吧。”
陈太后横目于她,冷冷道:“哀家还没问你的罪,你倒先替别人求起情来。”
梁氏无奈噤声,默默听着一下又一下的掌掴声,在足足掴了二十几掌后,陈太后终于出声叫停,这个时候,绣春的脸已经整个肿起来了。
“昭仪。”听到陈太后唤自己,梁氏连忙道:“儿臣在。”
陈太后目光森冷地看着她,“刚才在春晖堂,哀家是怎么和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梁氏被她盯得冷汗涔涔,勉力道:“母后训诫,儿臣不敢有丝毫忘记,但……承栋终归是儿臣唯一的弟弟,儿臣实在不想看他惨死。”
“倒是姐弟情深,这么说来,还是哀家的错了?”陈太后微微扬起唇角,浅金色的阳光穿过窗纸投落在她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令人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陈太后这话问得不急不徐,却让梁氏异常心惊胆战,“儿臣不敢。”
陈太后目光在她身上漫过,落在一直没开过口的梁承栋身上,佛珠在指尖不急不徐地滑过,“你胆子很大,连皇帝都敢害。”
梁承栋这会儿已是冷静下来,拱手道:“承栋知罪,但有罪的并不止承栋一人。”
陈太后挑一挑眉,“哦?这话怎么说?”
“父亲为大周鞠躬尽粹,为保护陛下而死,结果却被人三言两语诬为奸细,陛下还将姐姐落来这里,呵,敢问太后,陛下做得对吗?”
陈太后拨过一颗因为常年捻盘而油光亮的佛珠,淡淡道:“对与不对,都轮不到你来断定。”
“承栋身为大周子民,不忍先祖皇帝好不容易创下来的基业毁于他一人之手,这才甘冒天下之大违,拨乱反正。”他牢牢攫视着陈太后,“难道太后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秋月面色一寒,厉声斥道:“大胆,太后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无妨。”陈太后抬手阻止秋月,淡然道:“看来哀家说你胆大,并没有错。”
梁承栋拱手道:“陛下亏待梁家,承栋只有自己想法子拿回来。”
陈太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可惜你输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梁承栋被她说中心事,面色一黯,“太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说句实在话,在哀家眼里,你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但若因你而连累了秀英与予瑾,那就另当别论了。”
梁承栋猛地一惊,脱口道:“你是说他会迁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