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梁承栋,东方溯颇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道:“这是怎么了?”
梁氏屈膝跪下,痛声道:“臣妾教导无方,令承栋犯下弥天大错,请陛下责罚!”
东方溯低头看着淆然泪下的梁氏,“你都知道了?”
“是。”梁氏垂泪道:“臣妾知道承栋一向贪玩,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荒唐至此,还好陛下安然无恙,否则臣妾纵然万死亦难赎其罪。”说到后面几句,她已是泣不成声。
东方溯打量她片刻,淡然道:“你希望朕饶他性命?”
梁氏拭一拭眼泪,哽咽道:“从私心上讲,臣妾当然希望他活着,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承栋这次闯得祸太大,臣妾无论如何都不敢为他求情,今日就算陛下不来,臣妾也会将他送去刑部,交由陛下落。”
梁承栋假意惊慌地道:“姐姐,你不能不管我,我不想死,你别忘了,我可是梁家唯一的血脉,我死了,你将来怎么去见父亲!”
梁氏忍着心底刀割般的痛楚,挥手狠狠甩在梁承栋脸上,痛斥道:“你还有脸提父亲,父亲要是还在,看到你这么胡作非为,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可是……”
梁氏含泪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着,她取出梁承栋刚刚交给她的那本册子,呈到东方溯面前,“这是臣妾从承栋那里得来的,上面记载了所有涉及陵阳金矿案件的官员,希望可以稍稍弥补承栋犯下的过错。”
东方溯翻阅了几页,果见上面记载着每一笔金银的出入,涉案官员足足二十几人,上至京城一品大员,下至地方七品县官,触目惊心。
东方溯合上册子,默然注视着梁氏,“你原本可以用这本册子,换取他活命的机会。”
这句话令梁氏泪如雨下,几乎要按捺不住为梁承栋开口求情,死命咬着牙关,方才将已经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哽咽道:“是可以,但这样做,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更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说着,她俯身重重磕在光滑如墨玉的金砖上,泣声道:“承栋犯下这等滔天大祸,皆因臣妾管束不力,臣妾罪该万死,只求陛下放过母亲,她不知此事且已年迈,臣妾实在不忍看她再受罪,还有予瑾……也请陛下垂怜。”
梁承栋故做生气地道:“早知道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回来找你。”
“事到如此,你还不知悔改!”梁氏怒骂道:“要不是因为你胡作非为,何至于这样,梁家一世的名声都让你给毁了。”
梁承栋冷哼一声,仰头道:“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悔改,这一切都是他欠我们梁家的,要不是父亲,他早就已经死了!”
“闭嘴!”梁氏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要害死所有人才高兴?”
“姐姐……”
“不要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弟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氏心在滴血,但她必须这么做,太后说的没错,只有活着,才能为承栋报仇,让害他们梁家的人付出代价!
如果东方溯知道梁氏心中真正的念头,必然怒不可遏,可惜,他并不知道。